三昧真火顺着混天绫燃尽一片艳色,逼得群魔左躲右闪。一部分胆小的已经开始跪地求饶,被火焰燎到的皮毛尾翼让它们嗷嗷叫唤。
到底是受了二十道雷刑,现在又大动干戈,哪咤身上添了两处伤。
渡缘恶人发现率领群妖也压不住哪咤,便遗憾地放弃了,不再做无意义地缠斗。
玲珑塔一共九层,畅快淋漓地打了这一架后,哪咤想去几层去几层,无人能阻拦。大概把与我生的气都发泄在这一架中,他现在看着我时,情绪平静了许多。
一楼的空间属于我和哪咤,没有妖魔再敢下来。我把神火罩归还给他,然后去牵他手。
哪咤扣住我手腕,挡着说:“做什么?”
“看看你的伤。”
“不要你管。”
“……”
被他堵一句,我喉咙一哽,不依不饶道:“如何不关我事?我就要看。”
“就不让你看。让你别来,你一点都不听话。”
“……”
推开我的手,他还说得气呼呼的。
我歇了口气,摆出难受的模样,哀怨地开口,“我以为,我来陪你,和你分担,你多少会感到一丝高兴。当年你一个人走了,现在不一样了,我会在你身旁。”
听到我这番恳切哀戚的言辞,哪咤气息一急,眼中冷色柔化,却还是咬着不松口,只硬邦邦说道:“我是要你在我身边,但不是这种时候。”
“如果不能共苦,只能同甘。这还算什么相好,顶多是姘头吧。”
“……胡说什么!你是我名正言顺的相好!大不了出去就娶你!”
“说得好听,连伤口都不让我看。”
“你看你看!你爱看哪里看哪里!”
气得将自己腰带一扯,外袍连带着软甲剥开,哪咤精壮的上身袒露出来。
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去,我凝眸细看。那一处腰侧的抓伤与右侧脖颈的锯齿状伤口便清晰可见,血珠尚且凝固住,只是动作一大,便会开裂渗血。
脱了衣服,才后知后觉感到羞涩,哪咤伸手想挡一下,气焰都弱了下去,我拍开他的手,“别动了,我处理下。”
我从乾坤袋里拿出工具,自己聚了水,仔细给他清理着身上的伤口。
爪痕并不深,有毒,不过哪咤已经化解了。颈侧的伤口靠近动脉,出血量大一些,撒上止血药,我给他用绷带缠起,打了个蝴蝶结。
哪咤垂眸,扯着脖子上的结,嫌弃道:“不要了,扯掉。”
“先将就两天好不好,等愈合得差不多了,就不绑了。”
“大惊小怪的,这点伤,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你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可是我在乎。”
哪咤好笑地把衣服穿好,与我面对面,好奇道:“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计较?”
“你不爱惜身体,那我身为你的对象,替你爱惜行不行。”
“说我不爱惜,那你还不是要替我受雷刑。你又爱惜自己了?”
我不悦地瞪他,“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哪咤同样提起声音,不容反驳道:“反正我就是不想看你受伤,为我也不行!”
“你难道一点也不高兴,我来陪你吗?你以前不是觉得我应该时刻念着你吗?”
“这也不是一回事!你就该什么都不管,继续和孙悟空他们吃吃喝喝!我不要你像当初护着龟丞相那样拼命!”
“那身为女朋友,我同样也不愿意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何况本来就是为我闯的祸。”
“多余的担心!我如此强悍,何须你操心,用得着你替我受罪?”
“……”
“唐小龟,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谁跟你在一起了,你都会这般在乎?”
我被他问得愣住,我一时觉得他在胡搅蛮缠。可仔细一想,换做别人是我男友,不是哪咤,我大概也会这般。
这是我本人的性格,与对象是谁无关。
“哪咤,问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只不过,这感觉就像是,你是出于道义责任才如此。”
“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你唐小龟,没那么喜欢我!换成任何人做你男人,你都会这样。”
“老天,你怎么发散思维的,而且这和我俩现在要讨论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回事。”
“哼。”
那就是谈不拢了,我和哪咤互相置气,各自背过身,不再说话。
一层的布置就如普通寺庙,说是牢房,更像是一个个独立的禁闭室。我自己寻了处单间,打了个地铺,不再和哪咤沟通。
他与我闹脾气的次数很多,但那都是我们还没在一起之前,那个时候我也乐得哄他。可今日这次,我也心里攒着气,偏不想先低头。
如果这次让步了,总觉得以后有什么危险的事,他都会罔顾我的意愿,然后丢下我,自己去胡乱冲。
我是没有谈恋爱的经验,或许这个时候,应该像妹妹说的那样,撒娇服软。可我总认为,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该退的。
这里我的要求是,有事一起商量,而不是他做一言堂。
吐出一口气,在小间收拾好,就算关禁闭也要好好过日子。本着随遇而安的心情,将与哪咤的矛盾暂时搁置,我铺了个地铺,钻进去躺平。
此后的几日,在这第一层的塔中,如此宽阔的地界,我与哪咤都没有面对面过。
他的伤,我也只是派出小乌龟过去瞧一瞧,恢复得很好。
李靖有时会让天兵进来送些物品,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