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三个人,发脾气的是个脸上长着痘痘的年轻人,另有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带着墨镜,也只挑了两口面,却摆手说:“不必了老板,忙你的就好。”
等苏旺离开,他又笑着对年轻人说:“一碗面而已,不合胃口,下回不来了既可,你又何必发那么大脾气?”
又说:“你这个样子,下回我都不好带你出来了。”
另一个年轻人倒是大口大口的唆着面,吃的特别香甜。
这会儿再没别人要面,周进财闲着,苏娇示意他再下两碗面,回头,笑着对这桌客人说:“几位老板稍等两分钟,我给你们亲手调一碗面吧,保证合二位的胃口。”
中年人抬头一看苏娇,先皱眉头:“小姐,随意听人谈话不好喔。”
那个长痘痘的年轻人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瞧着像是要掀桌子,但中年人拍了拍他的手,却说:“上吧上吧。”
又说:“阿财,再给老板两碗面钱。”
面已经下好了,苏娇得调味道,此时已经进厨房了,她笑着说:“我家的面确实比较贵,但宗旨只有一个,让客人吃好,所以这两碗面是免费的。”
一手托两只碗,肉酱菜码,盐和调料,最后一人又浇了一大勺虽然一直在灶台上,但是甚少有人会特意要的油辣椒,她亲自端面出来,摆上桌:“二位尝尝呢?”
年轻人闻了一下,来了句:“好香的辣椒。”
中年人筷子挑面,直接挟了一片被油炸成金黄色的辣椒片,一尝,也说:“不错。”
但他立刻又说:“小姐,我没有刻意讲过,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辣椒?”
苏娇笑:“您加了半罐辣椒仔都还觉得面甜,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吃辣的原因?”
再说:“这油辣椒有一半是从云贵来的,另有一半是从一个据说叫新疆的地方来的,而且我是拿三成鸡油加三成板油,并三成菜油煨炸的,保证味道香浓。”
因为没有正规的渠道进口,这年头香江有大把的大陆人,但吃的却都是从东南亚进口过来的蔬菜和各种肉类,本地人也完全不了解大陆的美食有多么博大精深。
中年人已经挑开筷子吸面了,长唆一口猛点头:“是这个味道。”
又问:“老板不会也是从大陆来的吧?”
苏娇坦言:“我娘是大陆人,我生在香江,但比较喜欢大陆的物产。”
中年人再点头,又问:“油辣椒单卖吧,我想要一些回去。”
苏娇说:“当然可以,但我的油辣椒炸好已经有两天了,再过两天它的风味就会变得不好,如果您想吃新鲜的,最好过两天来,我专门给您炸。”
说话间中年人已经把整碗面给吸溜光了,拍桌子:“再来一碗。”
刚才还在挑刺的那个年轻人也说:“我也还要一碗,辣椒要双倍。”
在周进财和阿发,苏鸣几个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虽然苏娇隔三天就要炸一盆油辣椒,但除了钟天明外,酒楼再没有别的人会吃它,而且苏娇炸的辣椒油极辣,一滴都能辣的人流眼泪的,但是她刚刚给那俩人都是加了足足五勺的辣椒,他们竟然不觉得辣,还觉得好吃?
再两碗面端出去,中年人挑一筷子,又问:“老板,有蒜吗?”
饭馆不但有蒜,而且分新蒜和老蒜两种。
老蒜用来制熟,新蒜用来调凉菜,阿发刚来,还以为能像原来一样糙干,又正好老蒜便宜,他于是抓了一把剥好的老蒜递了出来,但苏旺跟闺女干了一段时间,也算悟出来了,饭菜的价格不是不能高,但口味一定要足够好。
他亲自进门,挑了一只又饱满又大的新蒜,迅速剥到只剩一层内皮,端了过去:“老板,蒜来了。”
中年人抓起一瓣蒜来丢嘴里,咔嚓一声,竖起了大拇指:“爽!”
再抽出三张一百块砸到了桌子上:“不必找了。”
待这行人出门,他明白了:“阿娇,这些人是大陆来的,而且很有钱。”
只有大陆人吃起辣椒来才能那么猛,出手那么阔绰,应该是传说中的,大陆暴发户了。
苏娇直觉这几个人应该是混道的,但又觉得比较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子佛堂,庙里才有的香灰味,而且几人手腕上都戴着佛珠,说话也很有礼貌。
所以到底是信佛的混社会了,还是混社会的放下屠刀,改信佛菩萨了?
因为这几个人实在怪异,她跟出去瞟了一眼,就见他们开的是一辆破破烂烂的大众车,车身锈迹斑斑,前保险杠一晃一晃的,瞧着风都能吹掉。
这更奇怪了,因为看车,他们并不像有钱人。
……
上次忠爷被钟天明收拾到两腿发软,颤危危的离开是三天前。
苏娇估计老爷子回去之后深思熟虑,站在他的立场上,要给大孙子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因为涉及到股权问题,肯定是要喊钟天明上门去谈。
钟天明给了她几颗子弹,说是打不死人的空包弹,让她先放着,他喊她见忠爷的时候记得带着就好。
他倒不介意忠爷吞枪,但当然不想阮智信太好过。
不过这天下午,忠爷来的猝不及防,而且显得特别生气,拄着拐杖步履翻飞的进了门,看到苏旺就是一声吼:“你,立刻把钟天明给我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