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妾(45)
身边的春桃狼吞虎咽地喝下了一碗粥,她比明婧柔多拿了一个馒头,此时也只撕了半个自己吃,剩下的留到明天后天再慢慢吃。
粥有点冷了,结成黏糊糊的浆水,明婧柔喝时先凑近闻了闻,倒是有米的香味。
她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粥。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许久了,她们关在这里只能靠日升月落来辨别时辰。
送饭的嬷嬷分发完食物终于可以喘口气,便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可见在王府里是没吃过什么苦,如今抢起食儿竟比乞丐还不如。你们记着,今日是陛下册封皇后娘娘的日子,宫里各处都给了恩典,不然你们哪有这些好东西吃,也配?哼!”
说完便一手拎着一个桶,骂骂咧咧地走了,也听不清她在骂什么。
许是关得太久麻木了,这里的人听了嬷嬷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有零星一两人小声说起了话。
春桃把撕下来的那半块馒头塞进嘴里,嚼了许多下才舍得咽下,咽下后便忙凑过来明婧柔身边。
“你怎么喝得这么慢,”春桃见她还端着半碗粥,嘀咕了一句,又道,“听见没有,有新皇后了。”
明婧柔“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去喝粥。
果然有新皇后了。
春桃又和她咬耳朵:“新皇后是谁啊?方才忘了问问她,不过应该就是王……嗐,是皇后娘娘了。”
郑皇后死后,这宫里唯一有资格,或者说担得起皇帝心目中皇后人选的便只有王贤妃一人。
不是她还能是谁。
粥喝到最后彻底结成了浆糊块,明婧柔忽然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强忍着赶紧咽下去。
王贤妃成了王皇后,想来萧玧也很快就会是太子了。
郑皇后死,萧珣废,可王皇后母子绝不是完全高枕无忧的,外面还有个康顺大长公主在。
她已错失了一步,让他们把刀子动到她的人头上,待来日她回来,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或许能瞒得了康顺大长公主一时,但瞒不了她一世。
若是康顺大长公主在京城,萧珣也不至于此。
“你怎么不说话啊?”春桃拉了拉她,“咦,你脸色不太好,该不是病了吧?”
在这里,几乎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人的命。
春桃说完还紧张地用手背试了一下明婧柔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你多吃点东西,兴许是饿了。”
明婧柔摇摇头,大抵是方才那碗半冷不热的粥喝伤了胃,她这会儿胸口突然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的难受,胃里也开始翻腾起来。
“没事,我先睡了。”她连忙把那两只馒头藏好,然后往铺上一趟,卷起被褥把自己裹住。
这里的日子无趣得很,天一黑基本都会睡下,久了也没足够的蜡烛用,烟味还大得很,不如睡了。
春桃也跟着明婧柔睡下,很快烛火也熄了。
许久后,黑暗中不知有谁重重叹了一口气。
明婧柔翻了个身,身下铺的是稻草,稍微动一下便有沙沙的声响,很是扰人睡意,明婧柔也不敢再动了,好在躺下之后身上舒服了些许,便枕着手睁着眼睛出神。
距离她进入掖庭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萧玧为什么还没来把她带走?
难道是怕太过引人注意,所以还要再过些日子?
明婧柔口中银牙不由咬了咬,萧玧心思便如云雾一般,很难让人琢磨透彻,他既然没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所能做的只有等。
掖庭的夜漫长阴森,这里不见宫闱的华美绚丽,是一个截然不同,恍如两个世界的地方,暗处仿佛有无数死在这里的冤魂在伺机而动,也只有睡着才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明婧柔眼皮子渐渐开始发沉,最终沉沉睡去。
睡着便很快就会做梦。
梦里的萧珣一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冰冷又阴狠地看着她,他身后便是郑皇后的尸体。
明婧柔也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他。
她知道这是梦,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夜夜几乎都会梦到的。
若在梦里能让萧珣将她杀了,是不是也能清洗一些自己的罪孽?
萧珣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梦境戛然而止。
天光大作,耳边已是鸟鸣啾啾,丝毫不因这里是掖庭而厌恶。
明婧柔睁开眼,恰好看见破败的窗外一只黄鹂扑腾着翅膀从树梢掠过。
梦中不过是他走向她这几步路的时间,却已是一夜过去。
明婧柔撑起身子坐起来,使劲揉了揉睡得发酸的腰,便去外面洗漱,等回来时春桃已经在用饭。
今早送过来的是面皮汤,面少汤多,每人只分得两片,捞起来只见那面皮也不知是怎么做的,上面还沾着黑漆漆的灰,汤上浮着几粒油星子,汤色混沌沌的,像刷完锅子再加上去的水。
一闻更是一股油垢的味道,难以入口,好在还有昨晚剩下的馒头可以吃。
明婧柔和春桃坐在一处,两个人都啃着半只馒头,馒头放了一夜,表面已经有些硬了。
春桃就着大口大口的凉水吃,可明婧柔却不敢,她早起并未觉得身上舒坦一些,看见那碗面皮汤便更加难受了。
酸水不断噎着往喉咙口冒,再喝凉水下去,这胃怕是更受不住了。
她微微侧过身,不去看放在面前还没倒的面皮汤。
馒头在嘴里嚼了又嚼,可就是一直咽不下去。
春桃很快便吃完那半个馒头,见明婧柔手里还拿着许多,反而还“咦”了一声。
“还没好吗?”春桃有些担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