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之后的很长时间,少年并没有找到能够使他精神力提升或者洗髓之类的方法。
在他对自己的存在质疑迷惘的时期,白发的少年在巨大的皇族的藏书室里的厚厚的隔间里,看到了古地球书籍关于花的记载。
这是孩童时期,母亲曾经在讲故事哄自己睡觉之时所告诉过他的东西。美好的,柔软的,馥郁的,来自遥远母星的植物。
它连接着,掩藏在他心里的对美的事物的追求,和对母亲的回忆片段。
所以培育出一朵花,成为了他全新的精神支柱。
不过他很幸运,没有培育出来,却邂逅了属于他的花。
……
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阿莱莫斯琥珀色的眼眸渐渐变得柔和,注视着眼前的森然。
“你还要水吗?我是第一次照顾花,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这么了解,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
森然只是沉默着没有理会少年,然而他丝毫不受影响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和第一面的冷漠阴沉的模样有着很大的反差。
而且少女发现,阿莱莫斯似乎对于自己说话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还很开心。
难道这个时代,植物说话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她试探的动了动叶子,想要看看少年对于自己的举动的承受限度。
在她刚刚动的瞬间,原本还一直动着嘴面无表情莫名紧张的少年立刻停止了说话,眼眸直直的注视着她的叶子,白色的发在他面颊处,柔滑细腻如同绸缎。
“……是,还要喝水的意思吗?”
阿莱莫斯涩声问道,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的拿着花洒,害怕她渴着,又细细地朝着她的叶子上洒了起来。
“咳咳!别浇了!停下!”
快要呛死了!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慌忙顿住,放下花洒担忧的看着她。
“对不起……”
低沉暗哑,委屈的语气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咳咳,是我没有及时开口制止你,不关你的事。”
现在她确定了,少年对于她任何的和人类一般无二的举动都不会感到惊讶,所以也就这么开口了。
“我是森然,少年,你的名字?”
既然已经是他将自己捡回来,而且照顾还算细心,森然也勉强认可他了。
她还太小,在花妖的人生之中如果不是自己有着穿越的记忆,此时肯定连意识都不会有的,但是她属于花本身的能力还残留着,并不算弱。不过她还是需要一个人将她养护,提供一下遮风避雨的地方,直到拥有幻形的能力为止。
因为对于这里,她毫不熟悉。
“阿莱莫斯。”
“……我现在还处于幼年,除了说话短时间不能拥有独立的能力。所以,可能会拜托你照顾我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之后会报答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的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森然这么说着,轻轻地抖了抖叶子,多余的水珠顺着叶脉的纹路缓缓的落入土壤之中,这才让她感觉稍微轻松些。
“……那作为报答,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成为我的花。
他像是在低声呢喃,声音很细微如同蚊吟。琥珀色的眸子原本应该是最美好的宛如川流的星河般璀璨的色泽,此时有些黯然,让人莫名心疼。
白色的发梢微微翘起,大猫一样可爱,只是情绪有些低迷 ,抿着唇,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他等待着森然的回答。
“就这个?”
少女对于阿莱莫斯的话语不置可否,毕竟对于她来说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她的寿命很长,远比百年要长久,原本对于她来说的一生的时间,此时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可以在这个陪伴上附加一点儿小要求吗?”
森然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可以附加的。
“可以,不过分的话。”
“我希望你在不离开我的基础上,永远不会欺骗我,不会背叛我……可以吗?”
阿莱莫斯说的很认真严肃,琥珀色的眸子在细碎的发后隐约有光在闪着,俊美的脸上清冷,还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嗓音有一种醇厚低沉的美感,大提琴一样撩人。
森然沉默了一会儿,此时作为妖族来说,承诺已经不是那样随口一说而已的事情,它已经变成了一种咒。
倒不是不好的方面,只是一旦答应承诺,那便是必须遵从的,否则会受到反噬,消减修为。
“还真是狡猾啊你……好啊,如果你也能够做到这些,我答应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一个百年的陪伴而已,这是当时森然的想法。
然而之后她才知晓,这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地球,这里的人类是属于未来的,拥有着极为长的寿命,远远不止百年时间。
阿莱莫斯在得到了承诺之后慢慢的勾起唇角,细微的弧度和天边细细的云一样,淡的像是一缕悠悠的空气。
他的眼眸清浅,本就俊美异常的面容在此时染上温色。月光般流泻的发色,柔美似丝绸绫罗 ,睫毛不是纯粹的黑色,微微的夹杂着浅白,像是沾染上清晨林间打霜了一样,说不出来的好看。
这个时候森然才意识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有多么的好看。
似水,似云,似霞光。
从远山的雾霭之上的山涧,极为幽缓的流动着潺潺的溪水,清澈剔透,在洒下的细碎的光泽之下,粼粼成一片。
而在渐起的薄薄的风雪之后,淡淡升起的冷冽,也因为他的浅浅的笑意而瞬间消融化作满眼的春水暖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