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682)
宁欢稳住神色,扫了来人一眼,“你是?”
萱嫔站直身子,微微扬眸:“嫔妾萱嫔夏氏。”
贵妃并未叫起,跟在萱嫔身后的宫人们却不敢如萱嫔这般大胆,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此刻两位主子说话,方才叩首求饶的宫女也只能闭上嘴,恭敬地俯首于地。
萱嫔,原来是她,那位久久缠绵于病榻的萱嫔,不过如今瞧着这面色红润娇媚的模样,哪里像是缠绵病榻之人。
再看萱嫔兀自起身的动作,宁欢唇畔的笑意更是深了些。
萱嫔也在打量宁欢,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令贵妃果真生得一幅好容色,哪怕已经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依旧容姿夺目,明艳生华。
甚至因为她年长几岁,岁月反而为她本就昳丽无双的容色增添了雍容风华,正值盛年的她,亦犹如傲然盛放的牡丹一般,华贵张扬,明艳不可方物,这也是年轻稚嫩的小姑娘所不能比的。
哪怕是更年轻的萱嫔都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令贵妃仍是艳冠群芳,仍是美得足以盖过后宫这一众嫔妃多姿的容色。
这个认知让萱嫔的神色幽暗了一瞬。
宁欢随意扫了萱嫔两眼,道:“萱嫔,本宫倒是从未听说过。”
萱嫔眼波微扬,淡淡笑道:“令贵妃姐姐久不在宫中,自然是没听说过妹妹,妹妹不才,前些日子刚被皇上晋封为嫔。”
听到萱嫔的称呼,宁欢还是牙酸了一瞬,而后她面露微笑:“妹妹?本宫从前便说过,不是什么人都能叫本宫一声姐姐的,萱嫔入宫不久或许不知道,但日后还是守着规矩为好。”
萱嫔神色微顿,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又见宁欢脸上浅淡的笑意彻底落下去,只听她淡声道。
“不过说起来萱嫔的规矩的确学得不怎么好,方才你一个嫔位朝着本宫行的是哪门子的礼?甚至本宫未曾叫起你便起了,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实在不像话,萱嫔还是重新行礼吧。”
这次宁欢不再和人虚与委蛇了,没好好行礼便按着规矩重新行礼,不必废话这么多。反正敢对她失礼的人多半也会蹬鼻子上脸,还在没必要给她们这个脸。
萱嫔的神色却也不慌不忙,她甚至淡笑道:“贵妃娘娘不愧是贵妃娘娘,做了贵妃当真便不一样了。”
宁欢眼眸微眯,又听萱嫔接着道:“其实嫔妾与贵妃娘娘同是出自满洲正黄旗包衣,嫔妾从前总以为能凭着这相同的出身和贵妃娘娘亲近些,日后也好相互扶持,却没想到娘娘竟是这般不讲情分。”
宁欢竟是没忍住笑起来,她慢慢从秋千上站起身。
“相互扶持,亏你也说得出这样厚颜的话,宫中这样多正黄旗包衣出身的嫔妃、宫人,怎么不见你同她们相互扶持,反倒一心想来扶持本宫呢?萱嫔,若是你姓魏,说出这样的话,本宫还能多给你两个眼神儿,但如今……”宁欢睨了她一眼:“未免太过可笑。”
萱嫔的脸色不大好看,但她的目光在宁欢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悠悠道:“贵妃娘娘说的也是,嫔妾区区正黄旗包衣,如何能比得上抬旗入镶黄旗满洲的贵妃娘娘。”
这话几乎是明里暗里地嘲讽宁欢忘本了。
圆团儿的玉棠玉琼地神色都沉下来,冷冷地看着萱嫔。
圆团儿甚至想好一会儿左右开弓的力道一定要用尽全力才好。
宁欢却并未恼怒,反而轻笑道:“你的确比不上本宫,本宫是满洲镶黄旗的贵妃,你萱嫔又是什么东西?”
宁欢觉得,这本就是事实,有什么说不得的。在这个时候,抬旗入镶黄旗满洲,无论是对嫔妃还是对大臣,都是无上的荣耀,何时成了羞耻之事了。再者,在她心中,正黄旗包衣如何,满洲镶黄旗又如何,她始终记得自己是汉族。
只不过有人胆大包天敢挑衅她,她自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她也不吝于仗势欺人一番,真以为她这个贵妃的名头是假的吗。
萱嫔的确没想到宁欢竟会这般毫不掩饰地跋扈张扬,这和她见过的大多数嫔妃都不一样。但她也不慌不惧。
萱嫔偏头看着宁欢,盈然一笑,正欲说什么,宁欢却先开口了。
宁欢神色平淡地看着萱嫔:“看来萱嫔无论如何都不愿向本宫行礼了,不仅如此,还敢言语犯上对本宫不敬,先掌嘴吧。”宁欢淡声道。
宁欢说得轻描淡写,萱嫔却是霎时惊愕地看向宁欢,她再也维系不住脸上悠然从容的神色。
萱嫔厉声道:“你敢打我?你以为你还是昔日那个盛宠在身的令贵妃吗!你若是敢打我,皇上必定不会轻饶了你!”
听到这话,圆团儿和玉棠玉琼脸上的冷色竟也散去了,反而颇为怜悯地看了萱嫔一眼。
宁欢更是弯起一抹笑来,正欲说什么,前面又传来一道请安声。
“嫔妾参见令贵妃娘娘、萱嫔娘娘,令贵妃娘娘、萱嫔娘娘万福金安!”
宁欢顺着看去,这位的行礼倒还算守规矩。
宁欢道:“起罢。”
来人顺势起身,等她抬起头来,宁欢也认出来这是汪贵人。
这位汪贵人在她先前怀着昭昭之时,似乎也求她庇护来着,倒是和萱嫔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不知这么久过去,这位汪贵人到底是学聪明了些,还是想和萱嫔一道作伴呢,宁欢眸中浮现出几分兴味。
汪贵人看看粉面含怒的萱嫔,又看看神色不辨喜怒的宁欢,她轻声细语道:“不知这是怎的了,令贵妃娘娘和萱嫔娘娘快消消气。”
萱嫔抚了抚发髻上的錾花嵌宝石金钗,凉凉笑道:“没什么,令贵妃娘娘如今高高在上,看不上本宫这包衣出身的嫔妃,以贵妃尊荣欺辱本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