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天外天(197)
那人也不想冒险,道:“凭什么让我上,那谁……你去。”
周围的人都往后退去,他们虽然把孙小竹围住了,却没有一个人敢碰他。段星河跟步云邪被其他人缠住了,隔着黑压压的人群过不来。步云邪回头看了一眼,喊道:“保护那个孩子啊!”
赵大海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本来动弹不得。此时脸憋得通红,怒吼了一声,把身上的人都挣开了。他冲过去抱住了孙小竹,道:“别怕,我保护你!”
人们既想杀了那孩子,又怕被传染,一时间没人敢动。带头的那人不知从哪里扯了个麻袋过来,道:“把他的头蒙住,拖去烧了!”
这孩子要是死了,治病的法子就再难找到了。步云邪急道:“不行!”
段星河一拳把面前的人打倒,转身冲了过去,吼道:“我看谁敢动他!”
这时候就见前头街上一群人提着灯笼朝这边奔了过来。百姓们回头望去,顿时慌了,纷纷道:“官兵来了,谁报的官?”
这边闹得这么厉害,根本不用人去报官。街上有巡逻的官兵,发现这边不对劲,很快就调集人过来了。
官兵头领挎着刀过来,大声道:“怎么回事,在街上聚众闹事?”
带头的汉子道:“不是闹事!瘟疫是从这小孩儿身上传出去的,不能放他走,烧死他!”
百姓们纷纷喊道:“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官兵的神色严峻起来,见赵大海和段星河拼命护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知道事情不好处理了。步云邪出示了慈心药庐的令牌,道:“我们是城南药庐的人,这孩子是治疗瘟疫的关键,不能杀。我们要把他带回药庐研究,还请官爷理解。”
百姓们仍然吵吵嚷嚷的,不肯放人。官兵头领见情势焦灼,只能先把他们分开再说。他道:“把这小孩儿带到府衙去,要怎么办由太守决定。你们几个带头闹事的,也跟我一起来吧。”
百姓中几个带头的和段星河等人被带到了府衙。太守张巍白天忙活了一天,大半夜又被叫起来,两个眼圈都是黑的。他升了堂,坐在上首道:“怎么回事?”
官兵头领道:“回禀大人,这两拨人在街上闹事,说要烧死这个孩子。”
那带头的人道:“这小孩儿是瘟疫的源头,必须烧死他,要不然这一城的人都活不成!”
步云邪道:“不能杀,我们得研究他的病例,才能找出根除瘟疫的法子。”
太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看着下头的人,一时间沉吟不语。府衙外有不少跟来的百姓,大声道:“别听他们的,烧死这个瘟神!烧死他!”
喊的人越来越多,太守皱起了眉头,道:“肃静!”
衙役们敲起了板子,纷纷道:“威——武——”
百姓们仍然嚷嚷个不停,生怕瘟疫再传播下去。太守心里知道这个小孩儿十分关键,不能意气用事,但面对这么大的压力,他一时间无法决定。
有人喊道:“杀了这个小孩儿,他是恶魔!”
那带头的人也道:“还犹豫什么,留着他还会有更多人被传染,你、我、咱们大家谁都别想活!”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让其他人更加激动了。段星河握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气道:“杀了他瘟疫也未必会停止,但传染上的人就真的活不成了。把他交给医生,算我求你们了!”
带头的那人道:“你们不是外乡人么,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又有多大的本事,怎么能保证治好所有人!”
段星河说不出话来,他不是真正的郎中,确实没办法保证。外面的人放声起哄,道:“就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赵大海护着孙小竹,回头一望,府衙外人头攒动,赶也赶不走。若是用强,说不定还会激起民愤,难怪太守老爷迟迟没有发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困境,只觉得孙小竹的脸蛋冰凉,显然是怕得要命。此时就见步云邪上前一步,从腰包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铜牌,高高地举了起来。
“我以此物担保——”
牌子上赫然刻着夷州王赐三等功勋,背面写着段星河的名字。这是先前他们低价卖粮食给官府时,夷州王给他们的奖赏。拥有此牌者便是夷州王欢迎的客人,可以在境内任意城镇买房、生活,与本地人无异,甚至会得到更高的礼遇。
段星河没想到他下午回客栈歇了一会儿,便把这牌子带出来了。自己本来还觉得这玩意没什么用,没想到关键时刻拿出来居然能镇得住场子。张太守的神色严肃起来,见此物如见夷州王,对这块令牌十分敬重。
府衙内安静下来,有人低声道:“那是什么?”
另一人道:“好像是夷州王的令牌……他有咱们大王的认可。”
夷州的人大多属于祈族,夷州王既是政治首领,也是他们一族的族长。这些人虽然不怎么把官府放在眼里,却对夷州王敬若神明。步云邪扬声道:“我以此物为凭,要求留这孩子一命。我要带他回城南药庐,研究治病的方法。”
那人不耐烦道:“城里那么多人都感染了,我们没工夫等你慢慢研究。我说,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都活活拖死吧?”
外头的百姓又骚动起来,充满了怀疑。步云邪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能争取到时间了,把心一横,断然道:“一个月内研究不出来,我步云邪——以死谢罪!”
段星河扭过头,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他实在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一个外乡人,为了救他们甘愿发下誓言,实在不该再被质疑了。张太守开口道:“既然步公子立下了军令状,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来人,弄一顶专门的轿子,把这个孩子送到城南药庐,交给那边的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