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天外天(337)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掠过来,重重一拳打在那根藤子上。阿萝疼的浑身颤抖起来,枝条不住动荡,地上的枝条也舞动起来。
那黑衣人的力气极大,又是一拳打在同样的位置,将藤子根部打出了一道裂口。阿萝疼的像是骨折了一般,放声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步云邪趁着阿萝松懈,松手往下一跃。六幺趁机冲了过来,一把接住了他。
宋胡缨一刀打翻了南宫秀,将硕大沉重的斩马/刀压在他身上,如同死神的镰刀降临。南宫秀动弹不得,恶狠狠地道:“你们跑不了的!”
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段星河。他双眼通红,残破的衣裳挂在身上,胸口的红丝蔓延了半个胸膛,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狰狞而又骇人。
他方才在牢里醒过来,意识到眼下的情势对他们十分不利。他浑身都是受刑的伤口,疼痛激发了煞气,就像一头蠢蠢欲动的野兽。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只能再一次向邪神低头。
他放纵了煞气,让它占据了全部身体,作为代价,他短暂地获得了虺神的力量。他睁开眼,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血液在体内沸腾着,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摧毁一些什么,极尽暴虐,又酣畅淋漓。
意识回来时,那株硕大的藤萝已经化为了人形。阿萝倒在地上,被他硬生生打断了一条腿,满地都是被打断的藤蔓和叶子。阿萝疼的浑身发抖,挣扎着想要爬开,却被段星河扯着头发狠狠地拖了回来,一头按在泥地里。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被摩擦的血迹斑斑,不成人样。阿萝对他又恨又怕,挣扎道:“放开我,混蛋,咳咳……放……”
先前他用锥子把段星河扎的浑身都是伤,也没有半点手软,此时却知道怕了。
段星河喝道:“幽冥——”
幽冥剑感应到了主人的力量,嗡地一声飞过来,漂浮在他面前。段星河拔出剑,向下划到了阿萝的腰间,眼里带着残忍的光。阿萝浑身战栗起来,恐惧道:“你干什么!”
段星河冷冷道:“听说野草的生命力都很强,我今日拦腰斩了你,明年还能长出一个新的来么?”
阿萝头上冷汗直冒,觉得这人疯起来比自己骇人多了。他道:“不……别开玩笑。”
段星河把剑压得低了一些,扬起嘴角道:“怕什么,咱们来试试。你想埋上半截,还是埋下半截?”
阿萝挣扎起来,嘶声喊道:“大伯,救我!”
南宫秀也十分惊恐,大声道:“是我错了,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放过他吧!这么多年他也够苦了,求求你们放过他!”
他被压在地上,声嘶力竭地为阿萝求饶,也顾不上家主的面子了。宋胡缨有些不忍,把斩马/刀挪开了,南宫秀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护在了阿萝身前。过去的三百多年来,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怀着对夜游神的仇恨才活到了今日,也是两个可怜人。
李玉真和步云邪互相搀扶着走过来。步云邪低头看着他,眼中露出了一点怜悯,觉得这人确实可恨,却也有可悲之处。
李玉真道:“怎么办,杀了吗?”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非人非鬼地漂泊在人世间,若是再被杀一次,必然灰飞烟灭。阿萝很不甘心,身体不住发抖。南宫秀竭力道:“我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我活够了,让我替他!”
这老头儿虽然可恶,却是南宫世家的族长,若是杀了他难免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天就要亮了,这城中还有不少正道上的人,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又要阴魂不散地过来纠缠。
无论杀了南宫秀还是杀了阿萝,都不是明智之举。倒不如以阿萝为质,平安离开无双城再说。
步云邪道:“先收起来,想想再做打算。”
李玉真会意,掏出了紫金葫芦,口中念诵降妖咒。阿萝挣扎着不愿意去,拼命抱着南宫秀,头发被吸得倒飞起来,死也不肯撒手。
段星河皱眉道:“那还是杀了吧。”
阿萝吓了一跳,下意识松了手,嗖的一下子被吸进了紫金葫芦。李玉真连忙将葫芦塞了起来,葫芦嗡嗡地扑棱了一阵子。李玉真拍了拍道:“安静点儿。”
葫芦用力颠了几下,好在十分结实,任阿萝在里头又捶又打,硬是没有一丝裂纹。李玉真摩挲着上头龙虎山的印章,感叹道:“是比太清宫的葫芦好使啊。”
地上有一条金色的丝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却是阿萝的法器。李玉真弯腰捡了起来,想仔细看一看,那条缚神索却嗖地一下子钻进了他的左手心中,变成了一个金色的圆点。
李玉真吓了一跳,感觉手心里一阵灼热,甩了甩手道:“喂,出来,谁让你钻进去了!”
那个圆点纹丝不动,就这么栖息在他身体里了。步云邪把手放在李玉真的手背上,一道金色的灵力放出来,不断施压,那法器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根藤子紧紧地攀附在一棵大树上。李玉真道:“怎么回事?”
“藤萝附甲,”步云邪沉吟道,“你也是木灵根,跟它原来栖息的环境很像,它可能不会出来了。”
“什么意思,”李玉真道,“它认我为主了?”
步云邪笑了一下,道:“说不准,可能只是借住。”
李玉真一个头两个大,道:“那这玩意儿劳神费力的,我为什么要帮他养着!”
步云邪也没有别的办法,道:“先这样吧,等以后修炼的强一些了,看看能不能操纵得了它。”
李玉真感觉那东西在体内没什么存在感,反而让他的力量增加了一些。既然如此,带着它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