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天外天(501)
皇帝的生辰八字他只知道前三柱,姓名倒是知道,有这些信息,加上本人的头发就已经足够了。咒人死命,自己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步云邪将咒语写在了法阵之内,脑海中浮现起了那一页中的最后一行字。
“以自身的福禄寿数,换取对方性命。此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慎之、慎之。”
他别无选择,只能这么做了。他把灵力灌注在法阵上,低声喝道:“咒杀——!”
铁链上的符文限制着他,步云邪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烧伤了,他疼的脸色苍白,却没有停止。法阵的光芒一开始很微弱,随着得到的灵力越来越强,法阵发出了嗡嗡的震鸣。
黑色的光芒流动起来,法阵骤然浮现在半空中,强烈的邪气弥漫开。它倏然缩到了极致,变成了一个光点,嗖地一下子从高高的铁窗里飞了出去。
他等待了片刻,那根头发轰然一声,被火烧成了一道青烟,地上的法阵也随之消失了。
诅咒成功降下了,步云邪整个人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虚脱至极。他向后倒在地上,手腕和脚腕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满是水泡和血痂。
这场大病皇帝根本抵受不住,整个太医院也没有人能治好他。两年前自己把他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这一次,他必然还会来求自己。
步云邪喘着气,把双手举到面前。他从前很清高,不屑用这些旁门左道,如今也被逼的一点点把手弄脏了。这世间太污浊了,想要活下去,就得变得跟那些人一样肮脏。
他觉得有些悲凉,又有种抛却一切的痛快。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嘴角却扬了起来,喃喃道:“星哥,你放心,他们很快就要放咱们出去了。”
日子过了两天,步云邪的风寒渐渐好起来了。皇帝此时应该已经病了,但步云邪沉得住气,只当做不知道。只要他来求自己治病,自己和段星河就能出去了。
这天晚上他刚睡着,忽然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哗啦哗啦数声,一人打开了牢门。步云邪以为皇帝要宣自己进宫了,精神顿时一振。他坐了起来,那人手里端着一盏灯,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步云邪看清面前的人时,神色骤然沉了下来。
“怎么,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刘正阳站在牢门口,带着一点嘲讽的笑容。他身边站着两个狱卒,沉默着听候他的吩咐。看这情形,不像是宫里宣人,倒是这小子要对自己动私刑。
步云邪道:“你来干什么?”
刘正阳看着他落魄的模样,带着一股优越感道:“你对陛下敷衍怠慢,李司正怀疑你通敌叛国,让我来审一审你。”
步云邪就知道这两个狗东西不可能安生,总得找点由头折磨自己。他道:“什么通敌,我一路上三天两头被妖怪追着逃命,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哪有空干别的?”
刘正阳道:“别急,有话咱们去刑讯室里慢慢说。”
他一摆手,道:“把他带出去。”
两个狱卒大步进了牢房,架起了步云邪的双臂。步云邪被拖着经过长长的走廊,被推进一间牢房。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几盏灯照亮了屋子。四面都是石砖,模糊了日与夜的概念,让犯人不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多久的折磨,亦不知还要熬多久才到头。
一面墙上有几个铁环,旁边放着一把交椅,另一面墙边放着一排刑具。有鞭子、烙铁,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桌上扔着几根铁签子,上头沾着斑斑驳驳的血迹,好像不久前刚刺入过谁的指甲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地上虽然冲洗过了,石缝里还是有一些清不出去的血迹。黑色的暗红的,渗到了石头的纹理中,让人不寒而栗。
狱卒把步云邪铐在了墙上,刘正阳道:“你们俩出去等着。”
两名狱卒便退了出去,刘正阳坐在交椅上,翘起了二郎腿。在牢里被关了这么多天,他的白衣裳已经变得肮脏破旧,镣铐锁着他的手,也箍着他的腰,显得狼狈而憔悴。刘正阳欣赏着面前的情形,缓缓道:“从前在段星河身边不可一世的时候,你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步云邪确实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他铐在刑讯室里,气得脸都白了。他道:“我警告你,我是朝廷命官,你若是对我动私刑,陛下知道了饶不了你!”
李司正也忌惮此事,所以没有亲自来,而是让刘正阳动手。刘正阳是个混不吝,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得意道:“你就是个阶下囚,还自居什么从五品。你还以为皇帝能给你撑腰呢?他前几天得了大病,好几天没上朝了。太医院那帮老头儿急的团团转,没有一个能治得了。”
他得意地看着步云邪,道:“就算我把你打的皮开肉绽,也没人顾得上你了。”
步云邪的目光微微动荡,看来皇帝已经病重了。但他迟迟没有传召自己,反而让李司正他们觉得自己的靠山倒了台,敢趁机动手虐待自己。
步云邪当初豁出去这么做,已经想过要承担一切后果了。不管他们怎么折磨自己,他都得活下去,熬到从这里出去的那一天。
他的神色冷漠,提醒道:“是李司正让你来的,他怎么不亲自动手?”
刘正阳迟疑了一下,也知道那人凡事谨小慎微,有风险的事都让别人顶在前面。奈何刘正阳实在太恨步云邪了,有能折磨他的机会,怎么舍得错过。
他道:“咱们是老熟人了,我来总比外人要强,你说是不是?”
他拿鞭子往地上抽了一记,鞭子啪地一声响,道:“你招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