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故事(17)CP
这天晚上,我开始睡不着,想见你。
第11章
我连着好几天下午骑自行车来明心山庄附近,想找个好位置,像以前一样看你。变成那个被动的守着秘密的人。
没找到能看到院子的位置,我就在大门附近站一会儿。那时差不多快放寒假,你没课,下午都在家,大门上装了门铃,我按了也会惹你厌烦,只看看。
过了大概一周,母亲问我下午都去哪了,回来天都黑了,我说去你那里,她没深究,“这两天有雪,别太晚。”
第二天我来山庄时天阴沉沉,半路下起雪,冰珠子砸进脖子里,又冰又湿,到门口时飘起雪花。
我站到门檐下,看着雪发呆。我从小就有这样的习惯,看一样东西能看很久,看到心生喜悦。所以,我远远看你也喜悦的。
看到天快黑,积雪已经完全盖住地面,我戴上手套,准备推着车回去。
门就在我推动自行车时开了,你好像早发现我在,“进来吧。”
我站着不动,看你。
你不跟我对视,“下着雪骑车不安全,等雪停了再回去。”
我把车放在大门楼墙边,跟你一起走进主楼,一楼客厅冷的像个冰窖,我说:“这里比外面还冷。”
“冷为什么还天天来,不用复习吗!”
你说完上楼,把加热器拿下来,让我坐在小沙发上,对着我的小腿烤。你自己则提过煤炉坐在大沙发上。
我坐在那里,心里很轻松,但说不出话。我看你时喜悦,一跟你说话就不喜悦了,真是怪了!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没有,”我说,“不知道说什么,怕你生气。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没想别的。”
“没看到还天天来?”
你看起来表情正常,我放下心。没看到有什么关系呢,我从十岁看你,一直都是偶尔才看到呀。我心里的平静慢慢荡漾开,仿佛雾凇垂在河面。
我说没关系。你看向门外。
雪越下越大,天差不多全黑,你说:“看样子晚上不会停了,上楼给你父亲打个电话吧,说今晚住我这里。”
电话在小厅,路过你卧室,里面开着台灯,长条桌上书籍凌乱,我心不在焉地跟父亲通话,担心晚上怎么睡。
“照这阵势,明天雪停了路上也走不成,明山那么偏,陈老师那儿吃的够吗?”
“够。”我瞎说。
你整天看书,哪会有心思去想下雪前囤吃的。果然,我下楼发现你家里只有学校发的米面和鸡蛋。
“晚上吃什么?”
你捋起袖子,“下挂面。”
“你会吗?”
我没见你做过,我们基本上都是吃食堂。
“会,在金滩下乡时要自己做饭的,那时候学的。”
“你那时候不是中学老师吗,学校没食堂么?”
“只管中午一顿。你那时候多大?”
水烧的咕嘟咕嘟响,冒着白色泡泡,我说:“十岁。”
我指着加热器问:“还是挪到卧室吧,这样等睡的时候屋里就暖和了。”
“嗯,挪吧。”
我在你卧室站了一会儿。想,爱的时间长短有什么意义,天长地久的爱与弹指之间的爱,在爱的那一刻就已经永恒,只是加上时间,好像就一个可贵,一个可鄙。
一个让人感动,一个让人轻视。
可是,时间并没有意义,因为谁都不能拥有。我对你的爱超越时间。
“吃饭了!”你站在楼梯口叫。
我跑下去,餐桌上两大海碗鸡蛋挂面冒着烟。
我们一起吃过很多次饭,对我来说,那次最轻松。大雪包裹下的明心山庄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全感,隔绝了因为暴露爱引起的恐惧与阴谋。年少时的自卑与愤怒、期望与雀跃,都不见了。远远看你的沉默和不敢按动门铃的退缩也不见了。
我们聊了一会儿庄子。你那时对中国哲学兴趣寥寥,像上课一样讲了一点逍遥游,我听后很感兴趣,想要再听,饭已经吃完。
你收拾碗筷,让我去卧室看你收到的书,说有几个注释一直拿不定,图书馆没有资料,你托人从国外寄来。
你说起书便忘记伪装,真性情下的洒脱与慵懒在台灯下耀眼,笑起来卧蝉挤着睫毛。
我看着你,只有平静,我仍然爱你,但不会再说了。
“你想说什么?”也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你突然放下书问。
“什么?”
“你天天在门外想见我,今天见到了,没有想说的话吗?”
我摇摇头,朝你挤出一丝笑,“没有,都是错的,我不乱说了。”
你很专注地看了我片刻,“还看吗,不看就休息吧。”
“我睡哪?还有床吗?”
“有床,但没被褥,你晚上跟我睡。”
煤炉在小厅,我磨磨蹭蹭倒水洗漱,感觉你像一个绊脚石,我心无杂念时,你就会跳出来。
我走进卧室,你已经躺进被窝里,我把外套和裤子脱了挂在衣架上,准备穿着毛衣线裤睡。
“脱了,”你说,“不要穿着衣服上床。”
你之前分明没有这个习惯,总是和衣而睡。
你看上去脸色苍白,像很冷。我不想惹你生气,便按照你的要求脱,脱了毛衣还不行,还要脱,一直脱到只剩一条内裤。
我冻的只打冷颤,皮肤收紧。你说:“全脱了。”
我们一起洗过澡,不是没有在你面前脱完过,但在你的注视下一点点脱,我感觉到羞辱和无措,站着不动,身体一阵阵打冷战。
你突然掀开被子,紧绷着脸从床上下来,伸出手要帮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