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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情生魔(180)

作者: 松帆 阅读记录

少年观之语塞,心下一软,咽下长篇批评,干咳一声,柔声问她:“疼么?”

“好疼。”

扭到脚擦破皮,伤口早处理好。刚才还不觉得,一听他柔声安慰,忽觉天大委屈冤枉。眼泪要掉不掉,哭诉:“又痛又痒。”

“我看看……”少年剑眉一蹙,伸手去掀裙角欲要查看。

小娘子眼疾手快“啪”的将他无礼大手拍开:“你干嘛啊,你……你色胆包天掀我裙子!”

“你小时候调皮受伤,怕伯母责骂,哪次不是我给你处理伤口,替你隐瞒。”

“你也知是小时候,我们现在长大啦。”

稚龄年少,还未梳笄,半大不大,正是一知半解,最为别扭时候。心下亲密无间,碍于礼教,只能疏远。

“我们还订婚了呢……”少年不满,低低嘟囔一声,迫于她瞪视,放弃查看。

伸手端过丫鬟手中药碗,好声好气劝说:“来,张嘴,我喂你。”

“太苦了,我不喝。”

“你乖一点,喝了药才会痊愈,喝完多吃几颗饴糖。”面对女郎任性,少年一副哄孩童语气,无丝毫不耐。

“那也苦。”小娘子完全不上当。

少年失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见声音不知承诺一番什么,女郎终于泪眼婆娑点头应下,乖乖张嘴等他喂药。

仆妇和丫鬟对视一眼,好笑摇头,心想小娘子软肋只有大郎君知晓怎样拿捏。

方时祺瞅着少年清俊面庞,再看看女郎如花娇颜,觉得祖父言自己像父亲并不全面。她像父也像母,无法准确说像哪一个更多,是二人美貌融合,更胜三分。

他们今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愿此一世,长命无忧,相携白首。

出了院门,两人沿着平整石街一路折回。市井热闹,人声鼎沸,吆喝叫卖不绝于耳,一派欣欣繁荣。

路过桥下食摊时,雍鸣问她:“小馄饨吃么?”

方时祺走进瞧见桥下摊上小馄饨个个皮薄如纸,褶皱如花,紧凑整齐排在案板上,甚是讨喜。

滚水入锅,盛入瓷碗,碗底猪油早化开,熟馄饨莹白如玉,飘在绵润汤间,撒上几粒翠绿葱花,鲜香味美。勾的人馋虫上来,不由口齿生津,腹内咕咕。

“好,吃馄饨当午食。”她笑着同意,牵住雍鸣沿着石阶一路小跑下桥。

方时祺连汤底都未剩下,一碗吃完,额头已冒出一层细汗。暖汤入腹,通体舒畅,抚平了心底淡淡愁绪。

二人起身要走,雍鸣一摸广袖乾坤袋,手一顿,问她:“你……带钱袋没?”

方时祺……

夫君你听听你在讲什么?

女郎一脸坦荡,双手一摊,反问他:“你觉得我像是会带钱袋出门的人么?”

雍鸣摸摸鼻子,尴尬一笑:“不像。”

可怜陪嫁一座金山赘婿雍鸣神君,身为分文,付不起妻子一碗馄饨钱。

摊主见二人吃完站起以为他们要走,双手摊开在旁收钱,听他们如此说,笑容一时僵在嘴角。

“你们没钱?”摊主老大爷上下打量两人半晌。

观二人衣饰华美,气质出众,不像吃白食之人。可二人看着脸生,又不禁生疑,或许是刚游荡到镇上骗子。

“出门匆忙,忘记带了。”雍鸣对摊主解释说。

“那你娘子留下,你回家去取。”摊主并未有意为难,将信将疑,体贴退步。

雍鸣不愿将方时祺留在陌生地方,打算幻化离开。来回不过呼吸间,正欲行动,只听一阵风声“嘭”的一声自桥上跃下。

少年郎君剑眉星目,轻盈如鹤,立在摊前,熟悉嗓音让两人齐齐侧目。

“刘爷爷,给我下两碗馄饨。一碗在这儿吃,一碗带走。”

同居小镇,彼此脸熟。少年一听就是馄饨摊熟客,言语间满是熟稔。

摊主见是他,乐呵呵问:“李大郎,您今儿怎么没带赵家小娘子一起来?”

两家婚事,镇民略有耳闻,惯爱拿此打趣,只是每次李大郎小脸一肃,严肃老成,让人戏闹话语无从下口。

“她闹脾气呢,不耐烦出门。您做好我让家仆送过去,几步路而已。”

“好好好,马上做。”摊主一边应下,麻利干活,一边催促雍鸣,说:“这位郎君,小本生意,可不兴赖账。您速去速回。”

少年顺着摊主视线不经意瞥一眼二人,陡然愣住。一股奇异莫名熟悉感突现,奔涌激散直冲四肢百脉,灵魂深处翻涌出莫名伤感,如岩浆喷发,兜头浇下,灼烫刺骨。

纤薄挺拔身躯,本如茁壮小白杨一般,坚韧秀挺,炫目一晃,多亏女郎及时伸手扶住他手臂,才未跌倒。

他愕然打量眼前陌生人,心知从未见过,不知为何悲伤弥现,如海浪奔腾,不由怔愣落下泪来。

朦胧泪眼,明澈化镜,窥见一张与自己未婚妻五分相似倾城丽颜。眼瞳眨动间,滚烫泪珠“啪嗒”“啪嗒嗒”如珠接二连三滴落,声声砸在心上,心脏涩痛一缩,剧痛模糊视线。

待视物清晰,再次看清女郎时,似是错觉,只觉她面目普通,与寻常路人无异。

“大郎君,您怎么了?”仆从一路拾阶而下,走至他身边忙扶住他。

“无事。”少年抬手擦去眼角濡湿,冲女郎施礼致谢,转身离开。

走出两步,脚步一顿,驻足回头,迟疑问女郎:“你们……遇何难事?”

“出门未带钱袋。”方时祺看着少年湿润眼瞳,歪头一笑,轻声回答他。

“哦。”原始如此。少年了然,点头作小大人状,说:“囡囡也常丢三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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