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A星际生存纪实[gb](656)
或许情况会更糟。
她可能会被迫割下丁寒的头颅,生吃下丁寒的血肉……
一想到这里,不, 是这个想法刚冒头,陈文嘉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世界上还有比杀了自己爱的人更痛苦的事吗?如果有, 那一定是杀了他第二次。
陈文嘉的步子很慢, 慢得像是几厘米几厘米磋磨着往前走。
但就算是再慢, 也有到的时候。
她爬上了一座死火山之巅,下面好像有风, 源源不断冲出些黑烟。
她坐在岩石上, 看着黑黢黢的洞口,突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卫生纸。
卫生纸的包装袋鼓鼓囊囊, 里面包了一条项链,吊坠是雪花的形状,会发光。
雪花是他亲手雕刻出来的,是他很用心雕刻出来的东西。
送给她的时候, 他脸上有些难为情,还有些忐忑,他说要不还是摘下来吧,我以后再做个更好的给你。
那时她感觉心软成了糖水,说她要一直戴着项链。
但后来她却把项链扔了。
那天她没有看他一眼,她也没哭,她把他用心做出来的项链扔到了沙滩上。
可她明明已经扔了,对方却又捡了回来,又送给了她。
在那个取火厂里,他没有挽留,只是悄悄地把项链送给她,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这算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现下无人,陈文嘉终于有时间开始思考。
但她慢慢打开纸巾,刚看到那条项链的银链,她鼻子就一酸,眼泪流出来。
于小溪的脸皮还没掉完,陈文嘉的脸一边高一边低,还露着个泛红的鼻子,嘴巴一瘪,看起来十分滑稽。
万里无人,此时寂静,黑色的大地上只剩她一个人弱小地、绝望地坐在火山之颠。
没人的时候,悲伤的人是可以哭出声的。
哭的样子很丑陋,声音也丑陋。
带着硫磺味的空气冲着她,似乎要勾着她的灵魂离开身体。
她丑陋地哭了会,在某个瞬间,她猛地抹了泪,紧紧握着那包纸,跳进了火山口。
抉择就在一念之间,失重感在一瞬间达到了极致。
一诺给陈文嘉加了防护盾,让她平安降落在拐弯的岩壁上。
洞口半人高不到,陈文嘉索性从拐弯的地方继续往前爬。
喷火道一直向下倾斜,爬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尽头。
“要不要休息一会?”
一诺飘在半空中,担忧地问陈文嘉。
她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陈文嘉喘着气,甩了下发酸的手,道:“不用,你跟着我走,别主动消失。”
【零】和一诺不会同时出现,一诺消失的时候便是【零】出现的时候。
她这个方法很土、听起来很无力,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是她唯一的判断办法。
一诺帮陈文嘉擦着汗:“好,我不走,我一直跟着你,我给你报数。”
为了让陈文嘉随时知道她在线,一诺开始数数,数到快两千时,陈文嘉一顿,发现前面居然没路了,而她发麻的手心下似乎有个什么柔软的东西。
陈文嘉心里一颤。
来了。
她开了耳麦的夜视功能,却不敢往下看,她叫了声一诺。
一诺连忙冒出来说:“我在。”
她刚说完,陈文嘉左手下突然发出白色的光芒。
陈文嘉身体一僵,恐惧在瞬间达到极值,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耳边就传来【零】的叹息:“陈文嘉,人类活着便是悲哀,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就算我放过你,你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人类自己的愚蠢和傲慢便会导致灭亡。”
他好像变成了一位怜悯陈文嘉命运的使者,正要领着她看清整条无法改变的道路。
“人心难测,你以为你信的便是真的么?看看罢,我以神明的名义,准许你看看未来会发生什么……”
陈文嘉动弹不得,羽毛的白光飘了起来,冲进她的眼睛。
霎那间,她的神经被迫紧绷到极致,防守的决堤毁蚀殆尽,无数未知变成已知,未来被灌进她的脑海。
这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人类的大脑中有近千亿的神经元,神经元的连接和堆叠产生了思想和意识,这些思想和意识传播出去,唤醒各种感官,引起各种情绪。
在这一瞬间,就是这么一瞬间,外界时间静置,陈文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维度。
外界力量将她的大脑机能强制运行到极致,风声、黑影、枪口、嗤笑、怒吼、抚摸、温度、悲伤、欺骗、惊惶……各种画面和情绪交织在一起,扭曲到无法名状,全被塞进她的脑海。
陈文嘉浑身痉挛、双眼突出、心跳快得要突出胸膛,但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变得比空气还空白。
一切突如其来。
陈文嘉本做好了准备,时刻提防【零】等人的突袭。
她还预想了很多,比如【零】逼她杀了丁寒、关山月;比如【零】将她控制起来,挑断她身体的每一处筋骨;比如【零】将她附到什么身上,体会极致的痛苦;再比如【零】把她送到人类手中,让她体验人类的卑劣和邪恶……
再或者,【零】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只是轻微抬抬手,便了结她的生命。
但当【零】真的出现时,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超脱了她的预想。
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任何拖沓,他让她看到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