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庄稼汉做夫郎(101)
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付东缘很自然将头低下来。
小哥儿的声音依旧小小的,颤颤的,但付东缘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
他说:“不要去一个长着络腮胡,穿蓝粗布衣的人那里买鸡,他是我们村的混子,他的鸡都是偷的。”
付东缘弯着眉眼道谢,又催促:“快回家去吧,你阿爹该担心你了。”
这孩子甚至不是邻近几个村的,要翻好几座山才能到家。
“我这就回了。”佟眠说。
送走了眠哥儿,周劲和付东缘继续朝前走,到墟市正中的位置,便听到有个粗嗓门的在那吆喝:“卖鸡崽鸭苗,卖鸡崽鸭苗——”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眉毛倒竖的蓝衣男人挑着两个笼子在那卖鸡崽与鸭苗,听到他吆喝后,围上来看的人还真不少。
有人问,就不用自己打听,付东缘拉着周劲走近,听了一耳朵。
只听见一灰布衣方圆脸的男人问:“你这鸡崽怎么卖啊?”
“便宜嘞,母鸡的六文钱一只,公的九文钱一只,这墟市里没有卖得比我家还便宜的了。”
“没得病吧?你抓一只出来我看看。”
“哪会儿会得病!您瞧好了,我这是正宗的黄郎鸡!皮黄、毛黄、脚黄。”
“是不错啊,出壳几天了?”
“五天了,都是自家养的。”
……
听了几耳朵,付东缘很明确地告诉周劲:“灰衣服那个是托。”
周劲拉着哥儿往别处走去,说:“咱不去招惹这样的人。”
偷来的鸡,被人卖了,主人家找上门来,那是要还的。买鸡的钱讨不讨得回来两说。
沿路看去,又看到一个卖鸡崽的摊子,这儿的小鸡不像前头那么惊慌,个个都很悠闲,一只只走的,像一朵朵移动的云。
抬头一看,摊主竟是大牛的兄弟春山。
春山见两人的目光率先扫过的鸡笼里的鸡,领悟道:“二位要买鸡崽?”
付东缘问:“这是你的家的鸡?”
春山点头:“是啊,自家母鸡孵的。”
付东缘想起来了,大牛家不仅有牛,鸡也养了很多,他来了兴趣,问道:“你家的鸡咋卖的?”
这个春山就有点拿不准了,他把人和鸡撂下,边跑边回头说:“你们等着,我去叫我大哥来,他就在前面的面摊上呢。”
说着人还跑了,把两个鸡笼子留给客人看。
新生的鸡崽毛色是淡黄色的,柔柔软软的,看上去很好摸,叫声糯叽叽的,你探头看它们一眼,它们就会跑到一堆,“叽叽叽叽”地叫起来。
付东缘好想上手抱一只,又怕唐突吓到他们了。
周劲见后娘陈翠蓉家中的鸡时就不会有这样的情感,可和哥儿一起看时,状态就不一样了,哥儿觉得可爱的,他也觉得可爱,哥儿觉得柔软的,他心底亦像那水一样,软成一滩。
没过多久,在面摊上吸溜了一碗面的春旺回来了,春山没跟着回来,哥俩应该是商量好了了,一个在这看着,一个去吃面,现在轮到春山吃了。
春旺用袖子擦自己的嘴呢,见是他们两个,跟春山一个表情,很欣喜,说:“买鸡崽啊?”
付东缘点头。
“要买几只?”春旺问。
付东缘看了一眼周劲,夫夫俩在眼神中达成一致:“十只母的,两只公的。”
鸡在饲养的过程中会有损耗,十只里头能活下来的数目是七八只。
得感谢低头叔的慷慨领路,今日他们赚的比上回卖地皮菜赚的多多了,可以多买几只回家。
“公的十二文一只,母的八文。”这个价钱已经是春旺压低过的了。
出来前,长辈就一直同他强调,说他们家鸡好,下的蛋多,又不易得病,买过的都知道,用不着压价。最高时,春旺公的卖十五文一只,母的卖十文,今儿是不知道从哪来了个外乡的,一直在低价售卖。
一早上了,他们一只都没卖出去,又不肯比他压得更低,索性就跑去吃面了。
“你们买得多,母鸡十只八十文,公鸡两只,一只算十文,合起来一百文,成么?”
付东缘很干脆,说:“成。”
来之前,他了解过价钱,这是合的。而且他也听周劲说过,大牛家的鸡养得精细,平时吃虫子、稻谷多,还特地找田螺来喂,个个身强体健,品质值得信赖。
软乎乎糯叽叽的鸡崽被付东缘用双手捧着,一只一只地放到周劲的背篓里去。
他很小心,像捧一块嫩豆腐一样。
还有鸡崽啄它一下,力度很小,痒痒的,引他发笑。
鸡装好,钱付过,周劲与付东缘去买别的东西了。
肉、粮食、盐、糖、秕谷子,还买了一些蔬菜种子,碰上吆喝卖豆腐的还让他装了两块豆腐和一些豆腐皮。
回来时装鸡崽子的筐子在付东缘背上,装采购之物的筐子在周劲背上。因为大骨头降价出清,他们一不小心买多了。
两个巴掌大的土豆,早已凉透了,但撕开皮吃时,滋味却是好的。
夫夫俩在回程的路上边走边吃。
将撕掉的皮往背篓里一丢,身后“叽叽叽叽”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感受到了小鸡啄食的动静。
夕阳又至。
付东缘今日走了有史以来最远的山路,两人在天未亮时就出发,回来时,夕阳已经笼罩了这片峰壑争秀的土地。
“早上我在墟市看见了,那两个在卖菌子呢!也不知道从哪采的,竟比咱们在前门岭采的要大!”
“你没上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