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庄稼汉做夫郎(116)
“到了晚上,你和帮工们一起吃饭,马太爷出手阔绰,说不定会给你们炖肉吃。你不爱跟别人在一起吃饭,就胡乱夹些东西,拌在饭里,然后大口扒拉干净,别人才将饭尖尖平,你就把饭吃完了。你把碗筷收了,离开座位,去外头透气。”
“夜里躺在一个人宽的木板床上,你累得不行了,合眼就要睡去,但大概率是睡不着的。因为你会想我,像现在这样,即使我躺在你身边,你也抑制不住地开始想。”
听到后头,周劲根本没有出声,因为哥儿说的都对。
他确实会这样。
确实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相思成疾。
“想得厉害了该怎么办?你可是要干重体力活的,夜里怎么能不睡好呢?”付东缘抛出一个问题,但不需要周劲回答,自己就说了,“想得厉害了就得承接以下画面。”
周劲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但他的脑袋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哥儿说完前头的话,就支起身子来吻他。柔得像水一样的吻,落在他唇上。
他的鼻尖抵着自己的脸颊,温软的,缠绵的。
很短促。
亲完周劲,付东缘开始展示自己小学三年级参加校园十佳歌手比赛未获奖的歌喉,他自认为自己唱得不错,未获奖是因为那些评委不懂得欣赏。
歌声一出,付东缘觉得周劲比那些评委更懂行,因为自己一唱,他就笑了,嘴角弧度很大的那种笑。他觉得周劲是喜欢的,不然他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赶紧闭上眼睛睡觉。”付东缘边催边唱,一首温馨舒缓的摇篮曲被他改得面目全非。
周劲解不了这首歌中怪异陆离的声调,但能听出哥儿唱词中的意思。
他在哄自己睡觉。
继嘴唇被柔软的情意包裹之后,周劲的耳朵、心弦,也被一团团轻软的棉絮围拢。
他合上眼,由着哥儿将他脑袋中的思绪清空,然后安然而舒适地进入了梦乡。
付东缘在周劲睡着之后,又偷偷亲了他好几下,直到自己心里也有了慰藉,才裹上被子去睡觉。
翌日,鸡鸣二遍,周劲醒了。
付东缘打了一个哈欠,也起来。他要给周劲做土豆饼,让他带去路上吃。
五更天,外头还是墨黑一片,周劲家的松油灯点起来了,案板上传来整齐而富有节奏的切土豆丝的声音。
鸡鸣之后,小楼也醒了,睡眼惺忪地过来送他哥。昨夜写字写得晚,还是二狗催,他才上床去睡觉。
二狗知道主人要离家,像一条跟屁虫一样跟在周劲屁股后面,跟着周劲去井边打水,把家里的水缸填满。
跟着周劲去柴堆边上劈柴,飞得远的,它都给叼回来。
焦香酥脆的土豆饼出锅以后,付东缘夹了两个,放进盘子里,让小楼端去投喂他哥。
小楼晓得他哥的性子,知道他哥上路以后不爱在中途停下脚步吃东西,赶紧伸出小手扇着,好将土豆饼扇凉,盯着他哥吃下去。
“哥,那些小柴我就能劈得了,你放着吧,别操心了。”小楼端着饼走过去,狐假虎威道,“阿缘阿哥说了,你要将这两块饼吃完才能出门。”
周劲想起昨天哥儿盘的他一路上的行动,将柴刀放了,去水缸边舀了小半瓢的水洗手,然后接过小楼递来的盘子。
土豆饼新鲜出炉,酥脆喷香,还带着没被小楼那小巴掌扇完的热气。
周劲拿起一个,一口咬下半张,大口咀嚼。
见边上二狗定着身子看他,目光都有些直了,周劲笑了笑,将手里剩下的小半张土豆饼抛给二狗。
二狗仰头接住,囫囵咬几下就吞下,吞完在那舔嘴巴。
尾巴是一直在摇的,感激主人的投喂。
周劲把剩下的土豆饼吃完,将盘子端回灶屋,就得出发了。
灶屋里,付东缘已经把周劲的水和粮放进了麻布口袋,并用麻绳系上。
换洗的衣物是昨天就收拾好了的,周劲背在背上,然后同家里的三个道别:“外头黑,你们在屋里吃饼吧,别出去了。”
意思是不用送他。
付东缘送他到屋门处,仰着头嘱咐:“外头黑,你路上要小心。”
周劲:“嗯。”
小楼也说:“哥你安心去赚钱,我会照顾家里的。”
周劲摸着弟弟的脑袋,说:“好。”
二狗:“汪汪!”意思是它这道防线也很坚固。
周劲眉目柔和地看了二狗一眼。
月光如水,周劲离开家门,朝远处黑黝黝的山峦走去。
下了坡,上了村中的大路,周劲回了一次头。
明明嘱咐他们不要出来了,哥儿还是带着小楼和二狗在院子口子那目送他离去。
周劲望了一眼,回过身,闷住脑袋往前走。
才离开家,他就已经开始思念家里的一切了。
如哥儿所说,割麦打麦是一件辛苦事。给别人做帮工,主顾家既是付了工钱,那就要不遗余力地干。
晚上,吃过了晚饭,可以回棚屋休息了,周劲几乎累瘫在床板上。
同间棚屋,能像他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已经不多了,多数都已熟睡,鼾声四起。
周劲也想快些入睡,睡了身子才能恢复,明日还能使出这样的气力。
可越这么想他就越睡不着。
转念,想哥儿。
想哥儿靠在他肩上的感觉,想着哥儿亲他、哄他睡觉的模样。
事实是,越想越难入睡,不如昨晚那般顺畅。
不仅是唱歌的哥儿钻出来了,连做饭的、洗衣的、挖笋的、采菌子的……通通都钻了出来,挤在周劲的脑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