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庄稼汉做夫郎(154)
目光触及到一张面容后,周劲飞快地攥住了哥儿的腕子。
“怎么了?”周劲这样的反应不同寻常,付东缘立马警觉起来,朝周劲视线的方向望去。
只是他回望的速度慢了些,只看到一个空空的大堂,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周劲低头看哥儿,眉头紧锁道:“我好像看到了眠眠。”
付东缘再去看牙行那又宽又大的匾额,睁大眼睛问:“在牙行里?”
周劲神色凝重地点头:“我看到他被两个杂役拖到后头去了。”
就一眼,飞快的,在周劲面前闪过。
他会如此敏感,是因为当初发现弟弟小楼也是这样的过程。就一眼,他认定了那是自己的弟弟,就冲进牙行去找人了。
付东缘相信周劲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他顾不得想为什么佟眠会出现在牙行里,只想着他处境危急,有可能被那两个杂役毒打,甚至是侮辱,就反拉住周劲的腕子,和他一起冲进牙行里找人。
这家牙行,被卖进来的多是些贫农家的子弟,转一手到富户家里做杂役,做奴仆。教化的手段很原始,非打即骂。
付东缘与周劲一进来,就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杂役拉着一个还未到他腰那么高的孩子扇巴掌。
付东缘暂时顾不上别人,逮住一个牙人问:“你这里可有一个叫佟眠的。”
这牙人看着一道进来的两个,左看看右看看,见周劲眼熟,眯着眼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位兄台看着眼熟,可是来过?”
周劲脸很臭,不会牙人扁着眼睛的打量,只是道:“我们来找佟眠。”
“二位一起的?”
周劲黑着脸重复:“找人,找佟眠。”
那牙人笑起来,说:“这儿是有一个叫佟眠的,前两天刚被卖进来,是个小哥儿。我准备将他送去城西的刘捕头家,给刘捕头那瞎眼的老爹做小。”
“他在哪儿,我们要见他。”
“二位可是要同刘捕头竞价?那刘捕头可是出了二两银子买这小哥儿呢。”
先不管这刘捕头是真的,还是编出来的,先见到佟眠要紧。
周劲与付东缘强调:“我们要先见人。”
那牙人招了一个杂役过来,附在耳旁交代几句,叫他去后院将人带过来。
等了有盏茶的功夫,人才到。
那杂役拎着羸弱的小哥儿像拎一只鸡崽子,一路拖过来,到付东缘与周劲面前就卸力丢下。
“不懂规矩,刚被教训过。什么规矩都不懂,到刘捕头家里怎么伺候他老爹?”那牙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小哥儿,圆睁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鄙夷又嫌弃的神色。
打成这样,还什么刘捕头不刘捕头的,都是诌来与他们抬价的。
付东缘与周劲看得分明,也气得牙痒痒。
因为他们都认出,这就是眠哥儿,是他们要找的人。
付东缘蹲下,将这个与小楼一般大的孩子半抱在怀里,查看他的伤势。
佟眠手上、身上、腿上,全是被鞭打过的痕迹,触目惊心。脸也被扇肿了,嘴角还流着血水。他的手紧攥着自己的衣领,似乎不想被谁扒去……
被一双手托住的佟眠,勉力抬头望了望,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的眼眶立马湿润了。
“阿……”他想说话,但嘴里发不出声音,人也晕晕的。
后面的话及后面发生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因为很快,体力不支的他,晕了过去。
“是谁将他卖到这里来的?”付东缘半蹲在地上,怒气难掩地看着牙人那张尖酸刻薄的脸。
“他自己。”牙人说。
付东缘愣了一愣,“他自己?”
“他爹死了,需要钱来下葬,家里的叔叔大伯又不肯出力,他只好将自己卖了。”
付东缘复又低下头来,暗暗攥紧手心,眼睛里心疼与无奈交织。
其实他们同眠哥儿讲过,倘若需要帮忙,可以来河源村寻他们,可这孩子……天塌了也要自己扛。
付东缘同丈夫周劲对视一眼,周劲立马会意,同那牙人道:“我们要给他赎身。”
那牙人摸着左边脸颊上的那颗痣道:“赎身好说,出的价比刘捕头高就行……”
*
小楼等到了天黑也没等回哥哥与阿哥,有些急了,叫二狗看着家,自己跑去村口去守着。
大牛将牛车借出去,分文不取,结果天黑了借牛车的人还没将牛车还回来,被他娘臭骂了一顿,然后赶出家门,要他去找借牛车的人讨去。
大牛心里清楚,大板肯定是遇上什么事儿,路上耽搁了。等人家把事情办完,回来了,牛车自然就跟着回来了,还用得着去村口眼巴巴地张望啊。
大牛会出来,存粹是想躲他娘的大嗓门与一刻不停的念叨。
也是巧了,一出来就碰上在村口坐立难安的小楼,大牛将人家弟弟拉到村口的榕树下坐着,宽慰了几句。
还给人家弟弟拿自己顺出来的花生吃。
他夫郎好啊,见他被他娘赶到村口望天,端了桌上的花生到桌下,要他装些进口袋,吃着解闷儿。
一把花生吃完,熟悉的牛蹄声响起,两个坐一起等的人同时望向对方,眼睛里都有藏不住的欣喜:“回来了!”
牛车准确无误地在大牛家门口停下,周劲将筐里的两个西瓜给大牛,说:“车与称,用了一天了,不收钱的话,这瓜得收下吧。”
大牛晓得这瓜贵,说:“要不了这么多,你拿回去一个。”
用这么久才将牛车还回,周劲心里有愧,说:“应当的,这会儿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