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酩勾了下嘴角：“你最好是。”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这就是典中典了，耵耵自觉不服气，“你这是什么话，哦对，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酩刚咯噔一下，第一个想法就是居然还是出了偏差吗，第二个想法——那么多件，她指的是哪一件？

就听夏耵耵蹦出来的下一句，“我左思右想，这么久都还没见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秦酩的父辈都是兄弟繁多，这些亲戚也多数就在江洲，走动起来按理应该频繁才对，可夏耵耵愣是只见过他其中一个舅舅，一个舅妈，更别提旁的堂兄弟姐妹。

夏耵耵倒也不是故意转移话题，就是想找秦酩话茬的时候冷不丁想到这里了，“我自小就不得我奶奶家的喜欢，所以其实我也不奢求，但你不能骗我隐瞒我，等到过年过节你们总要走动的，但我先说好了，他们不喜欢我的话，我也绝不会傻子一样去贴冷脸的。”

秦酩看她抬着头颅挺着小胸脯，小胸脯还因为情绪一起一伏的，说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秦酩只是困惑：“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不喜欢你？”他明明从没和她聊过这些事，思考片刻只能想到一个理由来，“因为他们没有来看你？”

“这不是挺明显的吗？”夏耵耵跟他掰扯，“我怀了个双胎，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曾孙曾外孙，所以他们的不闻不问当然不是对孩子的，只能是对我。”

对她这个孙媳妇外孙媳妇不满呗，夏耵耵罕见地又想起某个人物来，“还是说他们有心属的人选，结果……”

秦酩眼神有几分无奈，忽然叹了口气，耵耵还要继续跟他说自己扒出来的细节，秦酩已经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两人距离为零，耵耵看到上面的备注是“张叔”，奇怪他为什么要给个叔叔打电话。

“张叔，爷爷奶奶在那边度假开心吗？”秦酩抬手摸了下耵耵的头发，直接打开了公放。

“开心也不开心，”张叔的回答十分有技巧，“老太太刚还说呢，这地方挺适合养人，就可惜孙媳妇不能一起来。”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大了大了，结婚了翅膀硬了，天天守着媳妇不让看，他还让我问你：‘请问孩子出生那天我们能回去看吗？’”

夏耵耵有点傻眼，这怎么听起来是秦酩不让他们来看的意思？为什么呢？她转头用不解地眼神看向他。

秦酩沉默半晌，旁边的玻璃窗上还映出他新染的头发，他费尽心思来老婆面前开一次屏，当然不是让她胡思乱想的，“张叔，辛苦你了，耵耵这胎坐稳了，也想让爷爷奶奶来看看。”

耵耵抬手在他胸口掐了两把，她哪有！

她一个晚辈，应该她先去拜访才对！

秦酩看清了她的口型，对电话那头说：“你们可以快点动身，早点来吧！”

夏耵耵：“？！”

等他挂完电话，夏耵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完了完了，你这么说他们肯定觉得是我很没礼貌！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秦酩靠着后背在笑，难得有些放肆，他抬手拍拍作为安抚，觉得她这模样十分生动，亲了两口，哄道：“别忘了，你怀的可是秦家的曾孙子，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以后能不能经常见到这两个金孙，全凭你的心情。”

“这是你的底气，还有……”秦酩搂着给人揉了揉后腰，“原来不知道你会想这些的，我还想着两个人自在些，以为你会和我一样。”

有一个亲妈出来当电灯泡就算了，他可是好不容易哄着几位长辈去外面旅游，才换来的能和老婆多一些相处时间啊。

要不然这个元旦前后，他也不可能欠姜莱个大人情的。

已经比平时睡觉时间晚了许多，秦酩把老婆搂在怀里，眉头前头未有的舒展，“你奶奶不喜欢你吗？那是她的损失。”

气氛温馨而甜蜜，夏耵耵舒服地窝在对方的怀抱里，心扉四敞大开，“究其根本，是我爸爸太好说话了，可那么听话那么有出息的儿子转头娶了个她瞧不上的，这就是所有情绪的源头。”

很多人长大后都会记不清小时候发生过的事，但耵耵不光记得那些事，还清楚地记得奶奶和两个姑姑对她们母女的恶言恶语，想来该有多么的厌恶和愤恨，才能说出那样极尽诋毁和谩骂的话，不管过多少年，耵耵也不会忘记。

那是幼年打在心房上的烙印，铅华洗尽也洗不掉的痛彻心扉，她努力昂着头颅，拼了命也要爬到他们目光所不能及的高度。

像朵最顽强的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就能让阴影只落在背后和脚下。

“我第一次知道你，”耵耵已经有些困了，眼皮子打架，声音含糊，“意识到上天真的挺不公平，但我并不嫉妒，我只觉得庆幸。”

不嫉妒你自来就拥有我所艳羡的一切，不嫉妒你轻而易举就站在我仰望的高度。

只是庆幸你所经历的美好，而我只是看着你，踩着你的脚印，就觉得幸福。

她想过要像朵骄傲的向日葵一样，此后将太阳系的中心当作信仰。天亮时是它的座右铭，天黑时就是墓志铭。

这个夜晚，秦酩没能和耵耵一起看的烟花，在他的脑海、心头重新点燃，它们绚丽璀璨、震耳欲聋，关于她是否爱他，他曾无数次徘徊和犹疑，都在这一刻找到了答案。

由爱故生怖，在耵耵身上具象化了。

而在很久的以后，秦酩也才意识到，提前出现在老婆面前这件事，给了她多么无与伦比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