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53)

程屿的笑很淡, 带着十分容易察觉的无奈。

他说，“阿也, 我认真的。”

向也听出程屿的声音，她放在腿上的手倏地收紧，握成一个很小的拳。

反复吞咽几次口水, 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程屿没等到向也的答复，却也没再逼问，两人默契着的沉默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向也房间里面安静，却能听见程屿那头呼呼的风声。

“你在……外面吗？”

半晌，她磕磕巴巴问了句。

“嗯。”

程屿抬头，看了眼天上稀少的几颗星星。

“这边安静一点。”

“方便和你说话。”

向也避开之前的话题依然没有回答什么，想到哪便说到哪，“我有一个朋友，过几天过生日，说想要你的签名照。”

“可以。”程屿答应的出乎意料地爽快。

“你亲自来找我拿，要几张都行。”

“好。”

话题戛然而止，向也嘴巴张了张，良久之后吞吞吐吐酝酿出几个字，“那……晚安……”

“嗯，晚安。”

挂断电话，向也甚至感觉自己的心率要飚到一百八。

“程屿？”

她念叨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刚刚那是程屿吗？

应该是吧？

他忽然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噢，他要送她签名照给钟紫瑶当生日礼物。

还有，他刚刚，说他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

不会是……说要追她！那件！事！吧！

向也忽然一下丢了手机，双手放在额角按压，尽量使自己的大脑快速接受这巨大的信息量。

和程屿的重逢就像是一场梦，最主要的是——

她年少时候喜欢过的人，现在跟她说，喜欢她。

不般配，不合适，不门当户对。

这些顾虑似乎在明白程屿心意的那一刻在她的心里荡然无存。

心里面剩下的唯一冲动就是答应他，和他在一起。

向也感觉自己真是疯了。

那可是程屿。

山尖上的人物，现在又是大众视野里面顶流的存在。

她怎么能？

她怎么配？

惊喜混杂着纠结的钝痛，向也一时不知道自己能想些什

么。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年忽然消失的时候不打招呼现在忽然出现是什么意思？

一晚上浑浑噩噩，心跳的速度缓缓降下又猛然升起。

向也不知道起来多少次，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不止今天，之后的几天，向也都过得轻飘飘的。

总感觉不太真实。

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在开会忽然走神，孟婧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向总监，您觉得这一版改的怎么样？”

向也连忙回神，看了一眼面前模特身上的合体西装。

是她之前废了好多张手稿画出来的那件露背款式。

后背的花纹改了好几次，这版才勉强像点样子。

她绕到模特身后，又仔细看了一下，“宽松的版型再做得明显一点，不要收的那么紧，这种造型的西装太合身不好看。”

孟婧蓉在后面那手机记录，“好的，我回头再和样板商量一下。”

咚咚咚——

急促地敲门声引得办公室里面几个人回头看去。

一个陌生的同事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哪位是向总监？”

“我是。”

向也往前走了两步，“怎么了？”

“不好了，语童，童童，就上次本来要跟程屿老师合作拍杂志的模特，咱们自己公司那个……”

“我认识，说重点。”

“今天程屿老师的几位狂热粉丝找过来了，说语童摸了他们老公，哎呀反正现场很荒唐，现在就是语童受伤了，正在一楼咖啡厅包扎呢……想叫您过去了解下情况。”

“哎！向总监！”

向也没等那人把话说完，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语童是WS的模特，俩人共事过一段时间，关系还算不错。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着急又有点内疚。

不管粉丝怎么有错，那天的事也不该跟她扯上关系。

向也赶到一楼的时候正看见咖啡厅围了一群人。

来不及了解具体怎么回事，她先去看了眼当事人。

“语童，怎么样？”

小姑娘年纪还比向也小一岁，一看见她差点哭出来，“椰椰，我这，就下楼拿个咖啡，你看。”

向也看了眼她伸过来的胳膊，上面红彤彤的一片，一半肿了起来，上面还有几个小疙瘩。

正给她处理伤口的是行政的同事，解释道，“有两个假装访客的粉丝，我正去倒茶的时候，拿热水扑到语童身上了。”

“人呢？”向也有些着急。

“那边。”

有人指了指不远处，两个身穿黑色短袖带着鸭舌帽的短发女生正在和保安争论。

向也皱着眉，二话没说地拿出手机，“报警了吗？”

“还没。”

向也叫了警察过来，保安留下了那两个粉丝。

今天总裁不在公司，本着也算是这混乱当事人之一应尽责的态度，向也驱散了看热闹的同事。

语童的伤不算轻的，况且她又是做模特的，这要是真的留下疤痕，对她职业生涯也有很大的影响。

警察局就在公司附近一条街的位置，很快就有人过来。

向也陪着语童一起去做了笔录。

“语童，真的不好意思，那天本来就不是你拍摄的，今天还让你遇到这种事情。”

“椰椰，你说什么呢？那天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你替我做了领导没找我麻烦我还要谢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