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78)

向也指了指厨房对面的那扇门，“那间就是。”

说着，她过去把门推开。

书房特别小，里面放着一张很大的办公桌，上面杂七杂八的都是她的手稿。

画板支在椅子旁边，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小榻榻米。

向也看了程屿一眼，“不然你住我房间吧？”

“这个床好像有点短。”

“不用。”

程屿迈着步子进去，他大致扫了一眼房间的陈设，过去榻榻米那边看了下。

“应该正好够长，我睡觉的时候一般也不会躺的很直的。”

“明天飞宇应该会帮我把衣服什么的寄过来，详细的地址发我一下吧。”

“噢，好。”

向也执行力一向强，过去拿了手机立刻给他把地址发了过去。

到卧室柜子里面翻找了一条干净的毛毯和枕头拿到书房，她临关门的时候还没忘嘱咐，“我明天要去公司上班，你没事就不要下楼了，吃东西可以点外卖或者让人送过来，去医院的话我如果方便就陪你一起。”

程屿点头，对着她笑笑，“好。”

房门关上。

程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有些黯淡。

向也没怎么变。

和许多年前一样容易紧张，也总喜欢离他很远。

这才几天没见，好像又回到刚重逢那会儿那么局促了。

向也在书房门口愣了会儿，良久之后才机械般地转身关了客厅的灯，又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房门关上。

心脏咚咚的跳动就没缓慢过，她有些发愣，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床上躺下，她还想去洗个澡拿起手机随便看了一会儿之后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叫醒她的是第二天一早的闹铃。

向也感觉自己嗓子有什么东西黏着难受，鼻子也不怎么通气。

迷迷糊糊坐起来之后咳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因为空调温度太低又没有盖被子而感了冒。

倒霉。

这样想着，她缓缓推开门到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面自己的面容憔悴，估计是前一天晚上熬了夜的缘故。

不知道程屿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好。

昨晚的决定到底是冲动，一早上回过神才觉得自己留下程屿这个行为并不妥。

打开水冲刷牙杯漱口，向也把头发挽起之后赶紧回到卧室，把自己保存的那些和程屿有关的东西全都放进带锁的抽屉里面锁好。

顺带把钥匙塞到了压在衣柜最底下的冬季棉衣里面。

那衣服基本不会穿，是她为了过年回家专门准备的。

南绛冬天也没那么冷，用不着穿那么厚的衣服。

换好衣服拿起挎包走到门口。

向也盯了一眼书房紧闭着的门，程屿应该还没起。

她晃了下神，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要打卡截止。

不再乱想忙不迭出了门，室内归于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书房的门打开一个缝。

程屿站在门口，确认向也已经出了门。

他早就醒了，听见她起来的动静抑制着想要出去跟她打招呼的冲动。

原因无他，他太了解她了。

昨天答应他在这儿留宿估计只是一时冲动，今天八成已经后悔。

怕她赶他离开，程屿才避着没见。

走到门口的位置，忍着腰酸蹲下来，把门口那双歪歪扭扭的白色凯蒂猫拖鞋摆正在垫子上。

门口地垫也是可爱的卡通猫样式，程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虽然是出租房，但向也把房子装扮的十分温馨。

想来也是，思绪飞到高中那会儿。

心理课上老师让同学们都写下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之后叠成纸鹤一起装在一个罐子里面，等以后有机会回学校可以拿来看看，看看多年以后的自己有没有实现。

那是程屿最不规矩的一次。

他偷偷看了向也的梦想。

那会儿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就是想看。

又刚好有机会自己在教室收那个纸鹤，趁着送老师办公室的路上他打开了向也那个。

小小的便签纸上面寥寥几笔。

——想有一个自己的房子，还有一只猫。

程屿的心脏不可避免的收紧了下，像是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刺着似的难受。

她伸手触不到的伟大梦想，是许多人此刻便拥有的。

那一刻程屿说不出口的觉得心里发苦，他心疼她，甚至当时就想给她。

后来冷静下来把那个纸鹤按照原样折好之后又放回罐子里。

因为他知道。

他给她的，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向也休了两天回到公司之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订货会刚刚结束又有了新的一批设计稿要交。

一上午都没空看手机，中午的时候孟婧蓉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她欣然答应了。

打了饭之后坐在餐桌旁，才有空处理一下微信的私人消息。

钟紫瑶发了几十条消息跟她吐槽今天刚调过来的主管，她快速回了几句之后返回去看了一眼和程屿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昨晚给他发过去的那个地址。

他没找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向也难免有些失望。

一上午过去，她以为他起码会跟她说几句话。

毕竟，不管怎么说。

现在，他也算是在追她。

“向总监，怎么了？”

孟婧蓉端着盘子过来，正好看见她盯着手机发愣。

“没事。”向也笑着把手机放下。

“回朋友消息。”

“害，真的是，今天上午实在是太忙了，都没空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