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82)

过了好久才隐约想起，似乎是自己离校的那天，在苏日佳和杨柏展的双重质问下随口说的那句。

他只当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惜了，当时的他自己并没能听进去。

反倒是向也这个不该听进去的记到现在。

“没和我说又不代表就是假的。”

“那我还说了喜欢你的话，你怎么不记得？”

“我记得啊，但是你不是说，那是和阿展打赌输了吗……”

当年的事情，一桩一件，向也从没忘记过。

程屿的语气有些闷，“你倒是信我，我说什么都当真。”

说他喜欢她是开玩笑当真，说他不喜欢她也当真。

“那你都那么说了。”

“我总不能不信。”

程屿呼了口气。

半开玩笑似的问着，“对从前的事，真有那么在意？”

向也能听出他那故作轻松掩饰下的认真，“还行吧。”

“你就当我是烧糊涂了，乱说的。”

沉默一会儿，向也往嘴里喂了两口粥，小声嘀咕着，“我不是怪你。”

“怎么办？可我有点怪自己。”程屿的语气惆怅。

向也好奇，“你怪自己什么？”

“怪我没早点跟你说，”程屿故意顿了下，转头看着向也，满脸都写着认真，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着，“喜欢你。”

向也几乎是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身子不自觉的战栗了下。

程屿现在这是在做什么？跟她表白吗？

似乎也不太对，类似的话，自从重逢开始，就一直在说。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应该做点什么？

给点反应，说自己也喜欢他？还是拒绝他说这样太着急了。

“你别紧张，我就是这么一说。”

程屿适时开口打断了向也那纷乱的思绪。

“我确实还在追你，而且，能不能别因为从前的事情生我的气了。”

程屿委屈地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纱布，“我今天伤口换药的时候都感觉不到疼了，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惹了你生气。”

在病房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路上就渐渐开始变得沉默，到了她家之后更是，两人之间的交流淡的和陌生人一样。

程屿还以为是因为什么。

原来是跟他长时间待着，会让她想起从前的事。

向也干巴巴地反驳，“我没说生你的气。”

或许她不是不生气，只是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知道向也一直是这个别扭的样子，程屿没跟她在这件事上面计较。

向也还在埋头喝粥，猛然抬起头的时候手边出现一只白净又骨节分明的手。

程屿的手上有些不算太重的擦伤，他伸手过来，轻轻伸出小指到他面前。

“以后再想起我之前气人的地方，跟我说行不行？”

他伸出来的指节勾了勾，一如多年前那般，“愿意的话，拉勾。”

向也彻底顿住，半晌之后才抬起手，木讷的跟他勾了下。

“阿也。”

“嗯？”

“看见了吗？”

“？什么？”

“我们之间。”

“这样拉过勾的话，才算数。”

向也感觉自己烧已经退了，但是脸上的红晕却没减。

“那要是每件事都这样拉勾保证，我们每天不知道要拉几次才算。”

想要把手撤回来，忽然程屿用力勾住她的手指。

抬眸，程屿的目光带着从前少见的侵略性。

“也可以一直牵着，不放开就是了。”

“……那……”向也磕磕巴巴的，小心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努力转移着话题，“那还怎么吃饭了……”

被向也说的一愣，程屿片刻之后勾着唇笑了下。

意味深长的，“总有办法能吃的。”

向也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己拿着勺子喂程屿吃饭的场景。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就上了程屿的当？他分明就是想看她害羞！

短暂的谈话让向也的心情好了不少，吃完饭之后感觉稍微有了些力气，和程屿一起收了垃圾暂时放到了房门口。

“医生有说你下次复查什么时候吗？”

“下周吧，问这个干什么？你要陪我去吗？”

“也不是不行。”

向也的回答让程屿稍愣，他本意就是想逗她一下，没想到她竟然思考的认真。

“但是就是不知道医院有没有记者，你现在的身份，如果被人拍到和我一起的话，应该会很麻烦吧？”

“算不上麻烦。”

程屿发现，向也似乎很担心有关记者的事情。

可能是昨天在潼湖的时候被那一大群人吓到了。

现在才这么小心翼翼的。

“再说吧。”

向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我最近公司忙，也未必有空。”

“对了，”向也刚想回房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没给你备用钥匙，你去医院之后怎么回来的？”

“噢，你说这个。”

程屿走到门口的位置，抬起手轻轻拨弄了下门口衣架上挂着的小钥匙。

“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多亏你挂在显眼的位置。”

向也愣了下，“那楼下的门禁……”

“拜托保安帮我开的。”

“行。”

向也忽然有些落寞。

程屿虽然受了伤，又暂住在她这里。

但她貌似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自己又发烧了还用他来倒水。

“我的伤看起来有那么严重吗？”

程屿似乎知道向也在想什么似的。

向也转头，又盯了一眼他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此刻看着确实没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