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不再来(69)
沈凛眼帘垂下,平静反驳:“命好就该父母双全。”
他比谁都懂失去至亲的感受。
“姜苔的母亲是有点可惜了……”焦莱轻轻叹气,话锋又转,“但她哪里可怜?她外祖家给她撑足了腰,她在家都能在先生面前作威作福。”
沈凛皱眉:“您以前不喜欢聊别人家里的事。”
焦莱拍拍他肩膀,语气老神在在:“是你不爱听吧?一转眼,我们家阿凛都长这么大了,还有4个月就高考,也要离开我了。”
“我上大学的话,应该会去京市。”沈凛犹豫地开口,“您有没有想过和我一块过去?”
“我和你一起过去?”
“我学费生活费都攒够了,还可以帮您在那租个房子,而且京市的家政雇佣工资也比这里要高。”他想了想,“或者您不想上班也行,我趁假期多赚点钱。”
焦莱突然感慨地看着他:“阿凛还是孝顺。我还总怕你上了大学,去了大城市就不管我了。”
沈凛:“您是我养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不会不管您。”
他们私下其实很少以母子相称。
沈凛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只有18岁。焦莱和沈母是同一个镇上的好友,但她比沈母还小两岁,比沈凛也就只大16岁,今年不过才35岁。
年龄差不大,又非血缘关系,他们连同一个户口都上不了。之所以在外人面前喊焦莱一声“妈”,也只是图个生活上的方便,免得要被问来问去。
焦莱听着这话,不免要感动:“养育之恩……我哪有怎么养你呢?这些年来,你的学费全靠你争气。生活费也就在刚开始那两年给过,后来你又总说自己有钱。”
沈凛诚心道:“喊了您这么多年妈,您就是我妈。”
一块搬去京市这件事,焦莱没有一口拒绝,而是说会考虑:“你先要好好考啊,上个好大学什么都会变好。我们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除了伺候人其他都不会做,你要争气!”
男生身型疏落,不卑不亢道:“我知道。”
其他人眼里的高考结束,是青春落幕。可对于沈凛来说,高考结束后,他能自己主宰、改变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他期待自己成长得快一点,离自由和姜苔都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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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份的苏黎世,雪已经在融化。山上树木还是光秃秃的,街道萧条,北风萧瑟,称得上是瑞士风景最丑的一个季节。
不过这些在少年少女的初恋甜蜜氛围里都能被忽略。
姜苔没有怎么发动态,她的照片、视频几乎全出现在魏柯生的朋友圈里。
苏黎世美术馆里,暖灰暗调的墙面上镶嵌黑金色的文字。姜苔穿着一件及膝白色大衣,长到膝盖的靴子,灰色围巾遮了小半张脸。
她站在巨大透明的玻璃窗旁边,乌黑长发被阳光笼罩着,衬着白皙皮肤清透一片,整个人精致又柔美。
她和外婆在老城的伏尔泰酒馆里分享同一份马卡龙,祖孙俩带着同一款式的贝雷帽子;她戴着墨镜坐在小火车的靠窗座位上酷酷地比耶,不耐烦地摆臭脸;她和魏柯生在暴雨下坐着过山车,一起对着外婆手中的摄像镜头挥手。
她过得很开心,每天都丰富忙碌到没时间回沈凛的信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看他发的乌龙照片。
2月底,高考生们早就开学,黑板上写起来倒数百天的字号。
国际部的学生们的紧张氛围却已经结束,毕竟大多数美本、英本的常规申请截止日期都在3月之前。
也就是这个时候,姜苔才不急不缓地回了国。她每次出门玩都必带当地特产,有时候就算来不及也会在机场买几份伴手礼。
这次也不例外,巧克力、冰箱贴、木雕玩具和国铁表。分给几个朋友时,是在朗御举办成人礼那天。
也是高考生们难得放松的一天,大家都能趁典礼没开始前自由活动。
几个人悠闲地坐在操场的空地那。
这几天冬雨过后就是惊蛰、春分,泥土里一股蚯虫翻新的气味。
方好好掰着巧克力,眼下是熬夜的乌青,打着哈欠:“你们在瑞士玩了很久吧,魏柯生相册里的照片是不是有上千张了?我朋友圈都被他刷屏一年了。”
魏柯生伸手敲她额头:“方坏坏,你别总这么夸张。”
“这饼干不行,太干巴了。”坐在他们之间的应桐熟练地缩脑袋,躲过攻击,又捣鼓那块瑞士手表,“姜苔苔,怎么都没见到你发几组图啊?”
姜苔叠着膝坐在一旁,安静地分发冰箱贴,表情寡漠:“小魏子不是都发了吗?我没什么想发的。”
魏柯生揉揉她脑袋:“就是,你们平时看我动态就够了!苔苔玩得很专心,没空在朋友圈营业。”
方好好“切”了声:“你的意思是你天天营业,是因为你玩得不专心?”
“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魏柯生作势撸起袖子,“怎么专来当我的杠精?”
眼看着这俩又要吵起来,应桐伸手喊停:“什么时候庆祝一下呗?我已经收到4张大学offer了!”
魏柯生指了下姜苔:“我们苔苔收到7所大学的offer,这都还没开始炫耀呢,等你俩梦校的offer都下来了再说呗。”
国外本科申请可以一次性投递多所大学,有保底的,也有稳妥的,自然还有冲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