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不再来(87)
小圆桌已经摆好了菜。方家父母知道是女儿的朋友们过来,上的都是厨房新鲜出炉的烧鹅、叉烧、白切鸡,双拼饭和意面应有尽有。
姜苔一进去就闻到香味:“我们来啦,好丰盛啊。”
“刚上完菜没多久,大家就等你了。”
魏柯生给她拉旁边的空椅,视线瞥过她身后的沈凛,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方好好身上那条服务员的围裙还没脱,正在被应桐嘴贱地使唤:“服务员,没有酒,果汁总得来几杯吧?就干吃啊!”
方好好不为所动,哼哼唧唧:“我让你出去自己点单,你又不去。”
“哎,沈凛你坐过来评评理!”应桐吃着炒菜心,一副颐指气使的甲方嘴脸,“哪有服务员不服务,还让客人自助的道理?”
“切,你算个毛的客人。”
两个人乐此不疲地斗嘴,也不忘吃。
姜苔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鳗鱼,又想起什么:“沈凛,我包拿了吗?”
沈凛点头,把放在自己后面的小挎包拿出来:“要拿手机?”
“嗯。”
她接过手机,把那小碗推过去,低头回了几条信息。沈凛接过她的碗,帮忙挑鳗鱼的鱼刺。
他们默契地甚至没有说其他话,却无形地让身旁坐着的魏柯生心头闷堵。
回完消息,姜苔才发现应桐他们还在吵,索性站起来:“你俩够了啊,我去叫喝的,你们要喝点什么?”
方好好和应桐异口同声:“椰汁红豆冰,谢谢。”
“OK。”姜苔又转身,歪头问,“小魏子,你呢?”
魏柯生神情晦涩不明,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一旁安静的沈凛专注地挑着鱼刺,在喧闹背景声里,转过头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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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包厢门,魏柯生无法忍耐地喊住她:“苔苔,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姜苔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你和沈凛。”他喉间发苦,“我刚才出去要接你的时候,看见他在门口亲你。”
她无疑有几分错愕,徒劳地讷讷:“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你到底弄清楚没有!”魏柯生冲动地抓住她手腕,近乎质问,“姜苔,你究竟是要继续报复他,还是你自己栽进去了?”
“我……”
姜苔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像世界末日前的狂欢,毫不计较后果。年轻永远有试错和任性的资本,她也才18岁,只知道有好感的男生碰巧很喜欢她。
谁能去管那些造化弄人。
她只是想抛开一切禁止,随心所欲一点。
魏柯生看着她犹豫的表情,只觉得荒诞可笑:“为什么我会输给那样的人?苔苔,你一开始是喜欢我的。”
姜苔想挣开他:“可我跟你说清楚了……”
“没有。”男生眼里全然充斥着不理解,皱着眉,“你根本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段时间都查过了,你要不要听我讲?”
——“你抓疼她了。”
身后传来沈凛冷硬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他身影靠近,强势地把魏柯生的手掰开。
魏柯生磨了磨后槽牙,眼里怒火藏不住:“我在和姜苔说话,有你什么事?”
沈凛拉过姜苔被抓红的手,指腹轻柔地揉了揉,眼眸愈加阴冷黑沉。他神情冷漠,脸色不善地反问:“说什么话需要这样拽她?”
姜苔第一次夹在中间感受到了两边的剑拔弩张。而且听这语气,好像这俩人早就看不对盘。魏柯生情有可原,沈凛难道是……因为她吗?
“好了!魏柯生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又不是小孩子,在干嘛?”她简直要被这戏剧化的一幕逼到头皮发麻,心情也差劲,“这是好好家里的饭店,不要在这里吵。”
怕他们影响到外面餐桌的客人,姜苔这会儿也不往前走了,收回被握住的手:“先回去。”
两个大男生都没动,个子又高,对峙躁动的气压越来越低。
姜苔见状,只能压着冒火的嗓子:“沈凛!”
沈凛收回视线,跟在她身后回包厢里。
后面的魏柯生也有些懊恼刚才的举动,很快追了进来,要来拉住姜苔的肩膀:“苔苔,你听我说……”
门刚关上,沈凛侧过身立刻挡开他,黑眸微眯,警告道:“好好跟她说,别动手动脚。”
“你怕我动手动脚?”魏柯生冷笑,怒不可遏,“我再混也不会对女人动手,该注意的是你吧,家暴杀人犯的种!”
一刹那,包厢静到能听到银针落地。
刚才还在闲聊的应桐和方好好早就停下嘴,面面相觑后,又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虚虚地打破僵局:“你们……在吵什么啊?”
姜苔也没听懂,只是那几个字实在刺耳。她唇线拉直:“魏柯生,别胡说八道,跟沈凛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刚才就想告诉你这件事。”魏柯生完全被怒气控制,只想发泄,矛头再次对准沈凛,“我找人查过你!你爸叫沈东石,09年冬天,他因家暴杀妻入狱。同年,你被那个叫焦莱的女人,也就是现在这个妈领养!我说错了吗?”
幼时那张遮羞布重新被撕开,血淋淋地摆在朋友们面前,也摆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他不堪的过往背景,他被唾弃的罪犯生父,和他狼狈的身世谎言。
就算换一个城市生活这么多年,也无法摆脱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