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不再来(92)
“魏柯生说的都是真的……我妈和我生母是好友。我11岁那年走出法院大门,没人要我,只有她接我走。”沈凛知道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将心爱的女孩推远。他目光越来越沉寂暗淡,“我不是想让你同情我,你也不需要理解我的苦衷。”
他没有继续开口。
就像他不认为自己的窘迫处境配将她挽留。
院门口突然响起了车笛声,是搬去城西大平层的姜霆和焦莱回来了。都知道姜苔今晚的航班,所以今天回来也无可厚非。
床上的两人自然都清楚是他们回来了。
“好,我明白了。”姜苔咬紧饱满的下唇瓣,爱恨都舍弃得轰轰烈烈,“那现在呢?昨晚你该做的,不该做的,你都做了。”
只要她这样走出去,姜霆和焦莱恐怕再也无法和和气气。
沈凛喉结随话音上下滑动:“是我强迫你。如果你不解气,我等会儿去自首——”
尾音才落,姜苔已经气愤地扑过去咬住他肩膀。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她盛着滔天怒气,尖尖贝齿狠绝地渗入血肉里。
沈凛生捱着疼痛没吭声。
外面院子大门却传来被推开的声音,近到能听见长辈们的说话谈笑声。
姜苔松开他,下一秒就要掉泪般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她肤白眸黑,唇角被染成鲜艳的血红色,活脱脱一副吸血鬼模样。
她下床穿鞋,起身就要离开。那道背影高傲冷漠,已经打定主意决绝到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要她不愿意,就真的不会有以后。
“我没去考试和你没有关系。”沈凛嗓音嘶哑,想喊住她,想再留住她哪怕是一秒钟,“是我卑劣,我不甘心被你忘得一干二净。”
姜苔果然停住,转身回来扇了他一巴掌。她第一次打人,手心发烫通红,但声线冷到对他只剩厌恨:“你也配?”
这一年的沈凛,真心没通过考验,换来一句连谈喜欢都不配的回应。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在推挤中掉落,散碎一地。
他颓然地半跪在地上,捡起玻璃碎片握在手心。白色棉T的肩膀一侧被鲜血染红,沈凛却感受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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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霆和焦莱俩人在花园里耽搁了片刻,进到客厅里。
一个努力地想着开口能讨好的话,另一个则想着父女离别时的不舍场景,但俩人的开场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落空。
二楼的姜苔正把一个行李箱拉到走廊。
她居高临下地靠着扶栏,往下面看。没有给他们寒暄的机会,不留情面地说:“今天之内,你们全都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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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午后,姜霆在霍家小舅的一个电话过后,还真老老实实地找人来把平时吃穿用的物件给搬走。
一座别墅在姜苔离开之前,变成了没有人气的房子。
管家说晚点会给所有家具盖上防尘袋,留了她这位业主的联系方式,表示有问题会第一时间跟她沟通。
她到机场的时候只有自己,和要飞英国的应桐正好碰上面。或许异国他乡的孤独情绪已经上头,姜苔眼睛还有些红。
应桐的航班比她早一个小时,俩人坐在贵宾候机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闭口不谈暑假发生的这些破事儿。
他进去之前抱了抱她,跟哄小孩似的拍拍她后背:“乖啊姜苔苔,走啦。”
轮到她上飞机时,方好好给她发来信息:【我有一个朋友很漂亮,可她不止因为漂亮才被爱。一路顺利呀,落地记得报平安。】
航线穿过数万公里抵达大洋彼岸,熟悉的朋友们散落在世界各地,姜苔也没有再留恋家里那座正在枯萎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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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霆和焦莱搬到城西那套房子里正式住下,沈凛却没有跟过去一起。他在一个月后退掉了深州的那间出租房,买了去往另一个城市的车票。
走之前,他去看了一眼被全子领养的乌龙。
“你说你也真是的……”全子知道他高考失利,不免遗憾,“你妈倒是找了个好去处,怎么不找那男的拿点钱把你给送出国去呢,太可惜了。”
沈凛捏着乌龙的耳朵,权当没听见这话。
全子也知道他不爱听,索性换个话题:“这么不舍得啊,一起把这猫带走呗?我说真的,养了一个多月还没把它养亲近,你一来,它就乖乖趴你腿上了。”
“我那边,怕顾不好它。”沈凛停顿了下,又抬眸,“你会一直养着吧?不想养了一定要告诉我。”
全子立刻看了眼厨房,提高声量:“养啊,我家小尹稀罕它!我也稀罕,这不是看你俩感情深厚咩。”
沈凛勾颈,额发轻轻蹭了蹭乌龙的脑袋,是告别的意思。他放下猫咪,拎起沙发上的包:“走了,跟嫂子说一声。”
全子朝他喊:“放假回来就过来坐坐啊!别生分了。”
他背身拧开门把手要出去,没回头应声,只是抬手挥了挥。
有人说青春四大遗憾分别是表白未果,暗恋未说,友情无终,梦想未成。
沈凛几乎全中。
有些夏日拒绝结束,有些夏日分崩离析。蝉声停歇的时候,这个季节就结束了。
第38章 回去结婚
人对伤口有个最大的误解是以为它只会疼。可实际上它还会发痒,它什么都不用做也能迫使你去挠它来解痒。于是伤口愈合速度变慢,亦或是不断在治愈过程中遇到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