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扶春(102)
“今日就到这里。”谢云璋一句话了,谢知珩略微思考过后才,明白长兄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
“长兄,那我告退了。”谢知珩行礼。离开之前路过扶春的座位,谢知珩似有所想,落给她一个清清淡淡的眼神,探不出深意。
待到谢二郎走后,扶春方才从圆凳上起身,坐到离谢云璋更近的位置上去。
“为何不穿我送你的那件?”谢云璋看了看她身上衣着,为她倒了一杯清茶,放置她面前。
“如今这个时节哪里能穿上那么厚的裘衣?大表兄是想让我发汗发热,瞧我出丑不成?”扶春语气玩笑说道。
“怎么会。”谢云璋随之一笑,神情缱绻温和。
注视她一会儿,谢云璋心有所动,几乎现在就想要与她商议那事。不过事未成,还是忍下,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有些凉意。
“三日不见,对我可有思念?”秋狩结束后,他就回来府上。
不过扶春却没有他想的那样,急不可耐奔赴而来,隔了半日才见到她来。也好在给他留了闲暇空余,让他可好好收拾梳洗。
扶春听到他的温声询问,连连点头,“我当然是思念大表兄的。”这类美言美语,说了就是动听。
谢云璋听着果然眉眼松动,更显喜悦,扶春见他高兴,委婉的向他提了一提,“大表兄可知道我家里不日就会有人过来,接我妹妹回家。”
“略有耳闻。”
当日平宁公主在圣人面前再告商氏女,调了侍卫去捕。
商氏女得知东窗事发,也不管不顾把身边的“婢女”拖下水,那名婢女实则是扶春的幺妹。
平宁公主后来才知也与孟玉茵有关,但她到底不是主谋,且再三提及与扶春的关系,平宁心软,便没有一起作处置,只把人交还给谢府。
闹出这样的风波来,谢三夫人责令孟玉茵归家,已是宽容。
可孟玉茵执意不肯离开,更是在扶春面前撞柱以表决绝之心,如此才争取到机会逗留几日。
孟玉茵已经用性命相要挟,谢三夫人当然不会再强行令她离去,若真惹出性命之忧来,又是一件冤孽。
后来扶春才听说,谢三夫人传了书信去宋郡,告诉孟家,让孟家的人过来接走孟玉茵。
还没见到家里的人,扶春不知道会是谁过来。
此刻,她瞧着谢云璋,缓缓向他说道:“若到时候我妹妹走了,那我不如也……”
“好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谢云璋语声含笑,道出一声好。
扶春一怔。
不确信谢云璋有没有听懂她的话意,还是说,这一回他真的肯放她走?
“表妹若是离开,一定要与我说。”谢云璋声音平静,望向她的眼神也如清透湖水无波无澜。
明明没有从谢云璋的表情里感受到分毫的冷意,可是扶春还是不敢吭声,不敢应下他的话,也不敢再看他。
“不告而别,乃是佞人所为。表妹应该知道,我一向对这等人无甚耐心。”谢云璋吐字清淡,面上颇有风轻云淡之态。
随意瞥她一眼,见她容色微变,谢云璋才转而说起,“不过想来表妹不该是这种人,就算决心舍弃我,也该同我一字一句道明白。”
兴许是扶春的错觉,当她听到他轻描淡写说出“舍弃”二字时,带了一种极深的怨尤,以及凛然的寒意。
扶春的心弦拨动,颤颤瑟瑟。
“大表兄都在说什么呢。”扶春故意做出嗔他的模样,“我只是说笑而已,上京风光如此好,我妹妹犯了错才离开,我又没有出错,为何要离开?”
“这道理我自然晓得。”谢云璋笑眼看她,“不过表妹也说了是在谈笑而已,不必把我说的话当真就是了。”
须臾之间,氛围再度平和下来,更叫扶春以为方才的紧绷感是她的误会。
试探过后不得结果。
扶春端起茶杯,正要去饮,却被谢云璋拦下。
他的手指扣在她的杯子上,扶春松手不是,不松也不是。
她不知谢云璋这是何意,只感到他的指节逐渐上移,按压在她的手背处,然后从她手里一点一点夺过杯盏。
“茶凉了,再换一杯。”说着话,谢云璋从旁起身,撇去了茶杯里的清茶,回来时为她重新再倒一杯。
期间,扶春一动不敢动。
“怎么不喝?”茶杯推至她面前,她却仿佛没看到,谢云璋提醒说道。
扶春这时回过神,捧起茶杯,险些将其一饮而尽。
谢云璋静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底不见得有何柔软之意。
“说起来,大表兄伤好了吗?”扶春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松开茶杯后问道。
“已经不疼了。”谢云璋回答。伤口早有愈合的迹象,不过仍需小心上药,稍不留神便会再度撕裂。
“那就好。”扶春说话时往外看了看,很快又道:“我瞧着天色不早了,现在天稍微晚些都凉得厉害,大表兄若无它事,我就先走了。”
她坦诚心意。
甚至连这么早就离开的理由都编造好了。
谢云璋注视着她,倏忽一笑,轻声挽留。“后背的伤似乎有些开裂,表妹晚一些再走吧,到时我送你回去。”
他送她,必定不会叫她生出冷寒来。而谢云璋话中,更重要的前提是,他的伤口开裂。
纵然扶春想出理由好提前离开,可是在谢云璋的诉苦里,她的借口显然不值一提。
“那我给大表兄看看伤。”顺水推舟,扶春能说的话只有这一句应承。
谢云璋颔首。
又说在外不方便,勾住她的手,把她往卧房里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