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还(101)CP
但是今天某人一声不吭地地先溜了。
手指在屏幕上方停着,顾言编了个自觉着挺靠谱的理由。
点出键盘准备打字的时候,他看着那个表达疑惑的标点符号迟疑了。
如果这个疑问所指的不是他今早先跑了的事呢,因为在此之前似乎还有一件,比这更为炸裂和难以理解的事件已经发生。
那几秒钟里顾言脑子里像在熬胶,混乱的直冒泡,他干脆直接关了机,撇进了书包里去。脑门往桌面上一杵,时刻准备撒手人寰。
班里陆续有人进来,门每吱呀一声,顾言就紧张地抬头瞄一眼,来个人,他就跟着心脏一紧。
反复多次之后,顾言才终于意识到,他这掩耳盗铃的蠢,犯得有多么典型。
距离上课时间不过还有十五分钟,无论如何逃避,他和路泽也总会在这儿十五分钟里的某一秒遇见。
顾言突然想,要不我请个假呢。
躲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明天,明天,明天再说。
顾言真的就开始琢磨起理由来,还尝试着咳了两声,自己在脑海里演绎场景。
如果杆杆胆敢产生怀疑,我就当着他的面把肺咳出来。
他琢磨的太认真了,都没注意到旁边的人已经来了。
还观看了一会他神神叨叨的演出。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会又假模假样地捂着胸口咳嗽两声,然后再对着空气说几句台词。
半分钟后,顾言终于笃定主意。从桌洞里拉出书包转身要往外走,结果一转脑袋,就对上路泽的眼睛。
“要准备去领奥斯卡了?”路泽看着他悠悠道了一句。
顾言转头先一愣,然后避开了对视,把书包捣进桌洞里,假装没听懂。
“你扯什么,我刚来。”
他放完书包,从桌上捞起一本书,假模假式地翻了两页,余光里路泽还是面朝着他,动也不动。
顾言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书页上的那些小字都被烤化了,变成流体混做一滩,一点也辨认不得。
烤了半分钟后,对方的声音才响起。
“早上怎么先走了?”
不烤了,开始撒盐料了。
顾言翻着页的手指缩了一下,表面假装淡定。
“今早啊,我作业没写完,急着赶来补卷子……”
其实他在心里无助的呼喊:
你说呢!你说呢!这还用问嘛!
顾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纸页上的某个单词,几秒后他才悲催地发现,自己正按着一本英语书使劲装淡定,压根不是来补卷子。
旁边一直没动静,不知道是在无语还是怎么着。
宋阳和狗蛋背着包从外面进来,人还才刚进门口,隔着好几排桌子,朝着顾言喊:“顾言!你今早跑什么?干啥坏事了你!”
什么叫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现在搁到顾言身上就是了。
“你滚犊子,我能干什么坏事!”顾言突然抬头回怼了一句。
怼完心虚地往路泽那儿瞥,结果又撞进路泽沉静而无声的目光里。
他呼吸一滞,视线不自觉地往对方鼻尖下方落了落,那一瞬间心虚和心慌同时发作,连忙躲开了眼神。
宋阳刚到座位上,就看见顾言脸上挂着淤青,书包都没顾上 一个劲儿的打量。
“我靠!你脸上咋了?”
“没事。”顾言偏头回了句。
“这还没事?你脸上青了一片啊!”
“你跟人干仗了??我靠,我说你昨天怎么突然请假了!”
“我靠!”宋阳往前凑了凑。“你…你这眼角咋也紫了……”他说着便要伸手。
这是个没什么意识的动作,宋阳盯着顾言的眼角看的太认真,下意识想伸手去碰一碰。
手刚伸到顾言脸前,被路泽冷着脸呵斥了一句。
“你手干不干净!”
宋阳嗖地一下缩回爪子,讪笑两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注意……”
班里陆续地人多了起来,有人在闲聊,有人在补作业,纸页翻的哗哗响,宋阳在咋呼着问昨天咋回事。
各种声响混在一块,在顾言耳朵里慢慢地膨胀升高,变成一段高频的声波,之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播放昨晚的场景,顾言突然觉得自己早上的行为很白痴。
有什么好跑的,有什么好躲的,他干的不就这事吗。
有时候情绪被突然拔到一个高度,那一瞬间,就会变得无所畏惧。
顾言拉了下路泽的袖子。
路泽转过头看着他。
“你不准备说点什么?”顾言望着他的眼睛,忽然问了句。
早上不知道谁开了窗,北风裹着凉气进了屋里,翻了几页桌上的书。
路泽没做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顾言眼神也不躲。
旁边正在絮叨的宋阳挠着脑袋不明所以,他不明白顾言突然冒出的一句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后排的两人都突然不说话了。
除了路泽,没人知道顾言没头没尾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言目不转睛地盯着,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可他发现自己读不出路泽眼底的情绪,一如既往的,夜里的山还被云雾笼罩着,模糊而沉默。
视线对峙的时间越长,顾言那点拔地而起的勇气就越萎靡,最后变成一只松了口的气球,彻底瘪下去了。
早自习的铃声悠悠地响了两遍,顾言又不死心地盯着路泽平静的脸色看了几眼。
片刻后他沮丧地垂下眼,开始有点害怕听到答案。
路泽嘴角动了动,顾言却在那一瞬间转了头。
“闭嘴吧,当我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