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还(22)CP
顾言蹲下身,用手把球推过去。小孩立马咯咯地追球去,追到了又把球故意往顾言这儿丢过来,手舞足蹈地想让顾言陪他们玩。
两妇人继续聊。
“也不怪那女人,我记得那时候,那男的整天喝酒,醉了回去就打,作孽呦,大半夜的那女的哭嚎的呦,听得我的心都揪起来······”
“别说你了,我住顶楼,那会都能听见······我记得那对是二婚吧?”
“二婚,那女的带了个儿子,后来她那儿子大了,男的倒也不太敢经常打她了,不过狗改不了吃屎,出事那天,那女的哭被打的满脸血,估计也是忍无可忍了吧······”
“她那儿子现在是不是自己住在三楼啊?”
“昂,打小就不太爱说话,现在在附中念书呢。”
“那这成绩还怪好的来,还能考进附中呢。”
“好有什么用,天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
其中一个妇人渐渐地没了声,朝另一人怒了努嘴,两人又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摇起蒲扇来。
顾言站起身来,楼前昏暗的路灯下,熟悉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
正在抢球的两小孩正玩的不亦乐乎,笑着喊着又把球抛去了路的另一头。
“得得······”
两小孩怔愣了几秒,然后一转身扎到各自奶奶的怀里,连球都不要了,滴溜着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看走过来的路泽。
还是那副天寒地冻的模样,他本来就个子高,双手插兜冷着一张脸从暗色里走过来,两小孩没哭都算坚强了。
单元楼的门口对路泽来说稍低了些,进门的时候能看见他明显的低头动作。
等人拐进楼梯里,那两妇人才又说起话来。
“看见没,脾气怪得很…”
第0014章
回忆
岭南的雪常年少的可怜,深冬了不过也才下了薄薄的一层,被脚步一踩便化到泥土里,露着斑驳的黑皴皴的地面。
空气冷得像要凝固,少年鼻下萦绕着白汽,沿着雪水泥泞的路边往家的方向走,泥水溅了鞋面也不怎么在意。
下午饭点的楼道里,充斥着葱花爆锅的浓郁香气。不合时宜的,一些哭喊声传出,惊亮了楼道的声控灯,老化的白炽灯丝挣扎着嘶嘶地亮了几下,又彻底暗灭了。
路泽短暂地愣了下,然后拔腿往楼上飞奔。
抬手砸了两下门,门没有开。
只听见里面渐渐隐忍下去的哭声和一些压着嗓子的咒骂声。
路泽开始抬脚踹门,巨大的动静在楼道里回荡着,对面的门小小的开了一个缝,露出一双眼睛窥探了几番,又咔地一声把门合上了。
门面都被踹的变形了,孙淑琴才把门打开,鬓边是故意拢过但依旧凌乱的发丝,毛衣领口被撕扯的已经严重变形。额头上有道新鲜的伤口渗着血液,胡乱擦了几下,留下几道鲜红的痕迹。
客厅里充斥着恶臭的酒气,桌椅都被推去了一边,像是怕砸坏了什么东西故意留出一块空地,轻车熟路。
满脸通红的男人,正心虚地理着衬衣的领子。
太阳穴的神经紧扯着叫嚣,路泽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他抬脚往屋里冲,却被孙淑琴一把抱住腰,慌忙地说道:“儿子没事的,妈没事的······”
客厅里的男人也有些慌乱了,起身想往卧室里走。
少年人年轻的身形已然巍巍,再加上冲天的怒火,瘦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拦得住。
手臂被轻易地扯开,路泽冲进屋里,飞起一脚朝着男人臃肿的肚腩狠踹过去。
那男人立马翻在地上杀猪似的嚎叫,路泽膝盖跪住男人的胸口,一口恶气顶在心头,发了疯的朝男人的脸上挥拳头。
“我说没说过不准再打她!”一拳挥下。
“啊?!说没说过!”又是一拳。
“说没!说过!”
每问一句就朝男人的脸上重重的捣一拳。
那男人鼻子嘴角都是血迹,开始还无济于事的叫骂,后边便只剩下呜咽声了。
孙淑琴哭着扑过来抱住路泽的胳膊,“儿子,别打了别打了······”
路泽紧绷的后背随着剧烈的喘息而动,他转头看向一直在拼命阻止他的孙淑琴,那么逆来顺受,那么懦弱。
他忍不住的吼出一句,简直像在泣血。
“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只在照片里见过自己父亲的小孩,童年是在不安和惶恐中度过的,小孩子们的基因里就带有原始的恃强凌弱,像一群小兽会自发的排挤和自己不一样的那一只。
你没爸爸,你是个没爸爸的小孩。
被别的小孩坏心眼的故意推倒,争吵声引来那小孩的母亲,女人没责怪自己的孩子,反倒扇了路泽一巴掌,像是料定了这种行为也不会引来什么后果一样。
孤儿寡母的日子总是难过一些,这百色的人世有多少善意就有多少恶意。
从来没有与人对峙的底气,受了不公和委屈只能默默忍受着,半夜会有不怀好意的男人故意来敲门。
只不过那时候路泽还小,懵懂的被孙淑琴抱在怀里,看着她颤抖着缩在墙角掉眼泪。
男人是在路泽一年级的时候来的,大摇大摆的住进他们的房子里,还让路泽喊他爸,那时候孙淑琴也会引导路泽。
“小泽,这以后就是你爸爸了,快叫人。”
路泽躲在角落里死活不张口,男人嘴上说着,小孩子嘛,怕生,没事的。转身的间隙,狠狠地剜了路泽一眼。
日子悠悠地过着,表面上好像拥有了和别人一样完整的家庭,可噩梦却悄无声息的笼罩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