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164)CP+番外
音响和灯光拉满,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忙前忙后,到处奔波,陆祺坐在椅子上,有点紧张。他挺直腰杆,手搭在膝盖上,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在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瓶子拿着对讲机在舞台上穿梭,陆祺也看到了顾琅言的新经纪人,他个子不高,有点胖,笑起来有点憨厚,很显富态,他站在顾琅言身边的时候还需要顾琅言弯下腰听他讲话。
经纪人拍了拍顾琅言的肩膀,顾琅言在听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也是带着笑的。
陆祺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但转念一想,顾琅言自己开了家工作室,他就是老板,就算是他的经纪人也是给他打工的,这样的关系,恐怕经纪人在做事之前都考虑、顾及到顾琅言。
顾琅言不经意之间瞥到陆祺,眼睛亮了一瞬。
陆祺一直在盯着舞台,自然注意到了顾琅言也在看自己,他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容。
顾琅言看到他的笑,心里翻滚着热烈的雀跃。
他仅仅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弥补了顾琅言全部的遗憾。
顾琅言垂下眼睫,轻轻一笑,手里那个以高昂价格定制的麦克风都有些烫手。
不只是顾琅言,就连陆祺坐在这个位置上,也莫名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怅然。
他并没有忘记那个两颗心脏慢慢靠近的夜晚。
陆祺曾在那个夜晚对他说:“你站在台上做最佳歌手,我在台下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琅言担得起“最佳歌手”这个头衔,而陆祺却不配被称作“忠实听众”。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还停留在几年之前,可哪怕是这样,陆祺看到站在广阔舞台上、被聚光灯围绕着的顾琅言时,心脏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这么近的距离,陆祺却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他能感受到顾琅言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点点星火,飞溅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极速引燃。
陆祺一动不动地听他唱完一首又一首歌曲。
没有变换闪烁的荧光棒、没有经久不息的合唱、也没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和尖叫。
只有陆祺一颗缄默但沸腾的滚烫心脏。
顾琅言站在升降台上,唱出那句:“忽远忽近的亲密,是我们之间最合适的距离。”
像是一个信号,点醒了陆祺沉睡的回忆。
他的顾虑太多,他们之间的沟壑太多,陆祺迟迟没有再迈出一步的原因就在于此。
他无法把握两个人之间怎样的距离才是合适的。
多迈进一步害怕自己太热情令对方苦恼,而向后退一步又不甘于现状,觉得这样的关系无法令他满足。
旧情人再相见,只能忽远忽近来试探对方的反应。
陆祺反复用指甲刮蹭掌心,轻微的痛感才能让他变得清醒。
全部的流程走过一遍,歌单上的歌曲也唱了个遍,顾琅言席地而坐,微微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撑着胳膊往舞台边缘挪动了几下,拧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
仰着的脖子上青筋盘踞,与汗水缠缠绕绕在一起,陆祺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一瓶水见底,他把瓶子随手仍在一边,低下头看陆祺。
“这个位置怎么样,效果好吗?”
陆祺仰视他,看向那双充满星光的眼眸。站在舞台上的顾琅言,瞳孔永远是闪着光的。
“很好,特别好。这个距离……正正好。”
在这一刻陆祺有一股向内心的畏惧妥协的冲动。
他们之间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
如果只是维持着这样的安全距离,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都已经过了为爱冲动的年纪了。
陆祺试图说服自己,但内心却有着一股强烈的预感,他说出这句话时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下一个赌注呢?
陈知行那天的话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他仰着脖子看台上的顾琅言,嘴角噙着笑意。
顾琅言不瞎,也不傻,以他对陆祺的了解来说,他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理智告诉他陆祺说的是对的,这些年来,陆祺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崭新生活,而这个生活里没有身影,但他心里总有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不停地怂恿他。
顾琅言知道,那道声音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只思考了半秒钟,就撑起身子,如果不是舞台边缘有一圈打光灯,他恐怕会直接跳到陆祺面前。
于是他撩了一把头发,回给陆祺一个简单纯粹,但又带着全部勇气的微笑。
陆祺眼睁睁看着顾琅言站起身,然后绕了一圈跑下舞台、跑向自己。
他的速度很快,掀起一阵微风,细碎轻柔的刘海在风中凌乱。顾琅言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已然耗费了他大部分力气,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力量,跑到陆祺面前,撑着膝盖,有点狼狈地喘着粗气,胸膛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最后他坐在陆祺旁边,手臂不受控制地抖动着,他用手按住自己的手臂,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
“其实……”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说:“这才是最合适的距离。”
陆祺一愣,大脑被“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占据,他看见顾琅脸上的汗水,也看得到他眼里的虔诚。
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世界安静了下来。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汗水挂在发梢上摇摇欲坠,“啪嗒”一下砸在地上,也砸进了陆祺的心脏正中间。
至此,荒芜的土地再次焕发生机,凋零的花朵再次绽放。
是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