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做梦时请别说谎(239)
出了酒吧连空气都安静下来,到家已经是凌晨。时咎没喝太多,但他惊讶的是恩德诺在末法战争后,连酒也通常只作为药用,所以没怎么大喝过酒刚回来的时候沉皑还有点晕,不过等洗漱完,他基本已经醒了。
茶几是新的,时咎没告诉沉皑之前自己砸烂过一张,茶几上的小台灯暖光照得客厅连阴影都是柔和的,沉皑一直打量着这个家。
“明天去看电影怎么样?之前说过请你去看的。”时咎把家居服随意脱下扔在沙发上,顺手把茶几上的眼镜戴上,朝沉皑示意了一下卧室,“我看会儿书睡了。”他走进卧室,过一会儿,看到沉皑站在门口没动,似乎犹豫着什么。
时咎奇怪道:“站着做什么?”
沉皑淡声说:“我可以进来吗?”他对边界感一直都把持得很好,有时候甚至克制得有些过了,显得时咎没心没肺把别人家当自己家随意出入。时咎忽然觉得像沉皑这种界限感如此强的人,竟然从来没有提出对自己那么多越界行为的问题,他是真的一直在无限包容。
时咎直接翻身起来走过去把沉皑拉进来,对他强调:“这也是你的家。”
沉皑说:“好。”
时咎摘下眼镜放去一边,那挂坠的链条在空中荡了几个圈最后平静下来,蓝色宝石在暖光灯下有些泛紫。
柔软的被子摩擦着皮肤,时咎把头埋到沉皑的颈窝,跟他说明天去看展,喝咖啡,看电影。他有很多想和沉皑一起做的事,以前觉得在恩德诺也行,在这里也行,现在觉得这里更好,因为这样可以跟他分享自己的故事。
夜晚静得深沉,时咎都不知道沉皑什么时候把床头的灯关了,整个卧室陷入黑暗,月光被窗帘挡住,喧嚣也是。
时咎枕着沉皑的胳膊,小声跟他说:“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也是被收养的?”
“嗯,猜到过。”曾经时咎说过他父母都不知道具体出生年的时候,沉皑就猜过了。
沉皑轻拍着他的背,像温柔的哄睡,不紧不慢,让人沉溺。
“那个时候小,也记不得什么,有记忆是已经跟着我爸妈学习了,小时候特别叛逆,特别疯。”
沉皑没忍住打断他:“你以为现在不是?”
“啧。”时咎发出不爽的声音。沉皑笑了下,将怀里的人拢得更靠近了些。
“我从小就喜欢做一些天马行空的东西,别人出去玩,我就看书,别人拼图,我就创造拼图。我叛逆的点和别人不一样,我不会和父母对着干,但喜欢和世俗的认知对着干,褒义的对着干,喜欢另辟蹊径的东西。他们教心理学,我也耳濡目染地学,后来发现我对别人的情绪,或者某个地方的氛围感知特别强烈,总觉得某些死物想跟我对话,我能感受到,但他们表达不出来,我也用语言表达不出来。”
“但渐渐的,我发现艺术的表达形式更接近于万物的表达形式。嗯,文字和语言的限制太大。所以就开始尝试用艺术去表达。”
时咎想到之前自己和沉皑在回家小径上的对话,沉皑说也想知道自己的经历,但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经历和沉皑比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最特别的就是他这个人本身。
沉皑低声说:“有人夸过你在艺术上是天才吗?”
“还真有。”时咎想着,忍不住笑出来,他稍稍抬头,嘴唇无意中碰到了沉皑的喉结,便顺势停在这儿了,他认真道,“我脑子好,你体能好,天生一对。”
“你说的都对。”沉皑勾起嘴角轻轻地说。或许喉结被时咎的嘴唇无意识滑过好几次,沉皑终于撑起身体,埋头俯视躺着的人。
“怎么了?”时咎睁开眼问。
“没怎么,看看我的大艺术家。”沉皑淡然回答。他伸手放在时咎脸上,用手指一遍一遍摩擦他的唇。黑暗里并看不清具体,他的手指便像一支笔的临摹,所有的轮廓、所有的纹路,在脑海中、在心里被描绘出来,直到时咎不自觉抿了一下,他心里的静态图片瞬间被赋予了生命。
时咎一向想到就做到,他比沉皑动作还快地吻了上去,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扯了下来。
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了触碰的地方,碾碎长久以来的种种焦虑与遗憾。眼睛看不见,耳朵和触觉便被无限放大了,分不清是呼吸还是喘息,总之都拧在一起,比盛夏的正午还要炽烈,热气从鼻腔和身体散发出,灼得人无法清醒,昏昏欲睡。
细碎的声音从未合紧的嘴角流露出来,那些空隙,沉皑一遍又一遍重复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一颗真心,全部给出。
时咎觉得无法忍受,恍惚间回到最开始相遇的那些日子,踏出列车,迎接他的就是身体某个部位的痛感,然后他倒下去,不省人事。现在也是一样,或者更甚,他觉得浑身都像被叮咬,叮咬后就像一头扎进了混沌,坠入梦境,醒不过来。
沉皑就是针对时咎的麻醉剂。
第119章 咖啡厅
一夜安眠。第二天时咎被电话吵醒, 不耐烦地按停了后翻身就继续钻到沉皑怀里闭眼睡觉,没几秒钟电话又响了,时咎紧皱眉头终于接起来, 结果刚按下通话键,那边就传来亲切的母亲的声音。
“还睡呢?门也不开, 电话也不接。”
时咎压低着声音迷迷糊糊说:“接了,开……”他倏然睁开眼, 音色一下就恢复正常了,“开, 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