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晏小追说着话,看起来一切正常。
……若他没有说话时把头撇向一边,不看贺方回的话。
“怎么了?脖子扭了?”
贺方回刚要伸手去摸摸小兔那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就见晏小追突然跳起避了开来。
这是第二次了。
贺方回缓缓收回手,过去他是“罪妖”时,晏小追也是想亲近就亲近,哪里有这样连看都不看他的时候?
“小追,你怕我?”贺方回只能想到这个。
“谁怕你!”晏小追果然受不得激,他生下来就只怕过一点点事,里边绝对不包括贺方回!
只是晏小追与贺方回的视线对上时,不由想起了在铜镜中看到的脸。
怎么看到的会是贺方回啊!
贺方回不管原形还是人形都又好看又高大,完全符合妖精的审美。
晏小追与那双玉宇无尘的眼睛对视了一会,莫名想移开视线,又不肯露怯,就扬起小脑袋叉腰道。
“我就是……有点落枕!”
今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落枕了?
贺方回觉得果然有古怪。
联想起方才那算命师说的话,便想晏小追不会是一直在想什么天定姻缘的事,所以老往外看,怕什么时候见到了,就害羞起来了吧?
小兔一派天真,若真以为遇到了什么姻缘,说不得只见一眼就会掏心掏肺起来。
想到这,贺方回莫名不悦起来。
“我看看,”贺方回伸手摸摸小兔脖子,将晏小追拎起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没什么,好好的。”
贺方回柔了声,轻笑地看着晏小追。
“这世上哪有样样都灵的算命师,他方才说不定是逗你玩的。”
所以他说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
“是吗?”晏小追听了,小爪挠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待入了客栈,就见掌柜地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二位!我们客栈今日开业第五年,这一月都有活动,只要与人组队玩投壶,投中十支便能免房费!”
免房费?
晏小追耳朵竖起,他可喜欢免费的东西了!
毕竟阿爹每日都要吃药,从小他就知道不能随便乱花钱。
“好啊好啊!掌柜的真会做生意!”
小兔在贺方回肩上跳起来,笑得甜甜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跟着一同笑起来。
“哎哟!谢谢您捧场!”
掌柜朝晏小追一拱手,就指着客栈大堂正中央的地方。
大堂中央做了天井样式,上可看天,下有小池,投壶就置于小池上的平台上。
“要投壶的话,您就站这,要小心,若是把投壶弄碎,也是不作数的。”
掌柜的并不怕妖精也来玩投壶,大多妖精有的是力气,但准头不一定好,准头好的,力气控不住,投壶碎了也是不成的。
纵然真成了,舍了一天房费,打出好客大方的名声,他也不亏。
“两两组队,每人五支箭。”
掌柜奉上箭壶,见着晏小追和贺方回的身型不相称,怕晏小追投箭不准,还很贴心地道。
“这位小兔若是想与身高相近些的组队,我们客栈里还有一只浣熊精。”
“不必。”
贺方回接过箭壶,动作利落地从中取出十支箭,呈在掌心。
“他与我一起。”
掌柜便笑着往旁边一站,不再开口。
他们月老镇的客栈大多是情侣或是夫妻来住,来玩投壶的话,也不与别人组队。
贺方回走到池子前划线的地方,与晏小追对视一眼,便先投了一支箭。
箭轻轻落在壶中,发出清脆的当啷响声。
旁边围观的客人发出善意的笑声,轻轻鼓了鼓掌。
轮到晏小追时,他比划着距离,觉得好似要再往旁边一点比较好,就见视野突然变动,是贺方回往左边走了一步。
小兔站在贺方回的右肩嘛,对不准正中间呀。
没想到贺方回竟能发现,小兔扒拉了一下耳朵,就往前方投出了一箭。
正好落在壶中。
此后都是贺方回一箭,晏小追一箭,这十箭都整整齐齐地落在了壶里。
“哎呀!恭喜恭喜!两位真是默契天成,珠联璧合,好一对壁人啊!”
掌柜按照惯例说了奉承话,见到晏小追整只兔都瞪大了眼,立马一拍脑门。
经过月老镇的游客也多,这两位一看就是千妖司捕快,是同僚!
“一样的,一样的。”掌柜打着哈哈,让开路,请他们上楼。
人间客栈大多相似,好一些的有三层楼,普通的也有两层。
阶梯上都摆着各色时令鲜花,气味都很淡雅。
待掌柜的打开客房门,就见里边装修雅致,分了前厅和卧房。
一切看起来正常,只是蜡烛是红香烛,桌布绣了鸳鸯,靠近窗边的软榻上还雕着石榴和葡萄,连窗上都贴着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窗花。
……婚房吗?
贺方回看了一眼,对掌柜颔首走了进去。
晏小追则好奇地跳到软榻上,又跳到窗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他们好喜欢红色。”小兔子得出结论。
贺方回轻笑一声,把行李放下,也一同走到窗边,手掌撑在晏小追身旁。
“今晚像是有灯会。”
晏小追闻言向下看去,就见下边有许多人爬在扶梯上,正妆点着道旁的树和自家门口。
有灯首模样的青年正指挥着人举起长杆立在道上,长杆上有许多灯绳,等着入夜时挂花灯上去。
“我还没见过灯会。”晏小追好奇地踮脚去看。
在篱耳乡并没有什么灯会,只元宵节时,会有老人家拿出自己以前做的花灯出来,擦干净上边的灰尘,在夜里点亮了,就挂在看戏的戏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