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年下小绿茶呢?怎么是只厉鬼(26)
他真的要崩溃了,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他呢?就因为他是倒霉的替死鬼吗?
听到这话,殷途唇边的浅笑猛地僵硬住。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弥,好像对许弥会说出这么绝望又悲戚的话感到诧异。
“可是我爱你啊哥哥……”
殷途的话还没说完,许弥便崩溃地喊道:“这不是爱!”
“你在以爱之名伤害我!从你告诉我你不是人后开始,你有做过一件不伤害我的事情吗?
“你总是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呢?玩具吗?
“我脖子上的勒痕,肩膀上的淤青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我现在这么狼狈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看到我像条狗一样被你玩弄你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爱,你再逼我我只会讨厌你、厌恶你、憎恨你……咳咳!”
许弥发泄完之后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像是要把肺一起咳出来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声音像是费力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
鲜血淋漓,声嘶力竭。
沙哑的、决绝的话像是刀子一样扎在殷途心脏上。
殷途瞪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程序死机的仿生人那样僵直不动。
好半晌,他才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所做的……不是爱吗?
他的母亲告诉他,喜欢什么就要不择手段地抢夺过来,就算过程曲折痛苦也没关系,因为这是爱。
殷途一直对此坚信不疑,因为母亲就是这么对他的。
每当他觉得痛苦压抑的时候,他就会用“这是妈妈爱我的方式”来安慰自已。
所以,他在母亲的爱中度过了一段扭曲诡异的家庭生活,他也因为母亲的身份备受他人诟病。
他是小三的孩子。
母亲带着他去找父亲是因为爱他,哪怕这样的爱让他痛苦,他也还是觉得这是爱。
可是现在,他迷茫了。
第20章 我叫殷途
闪烁频繁的床头灯恢复成原样,暖黄的光足以照亮床边大部分地区,相叠的两具身体却只有一道影子。
殷途单手撑在许弥上方,眼中的漆黑褪去,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瞳来,那双无辜的下垂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弥,无机质的眼神也能瞧出几分脆弱。
他抓住许弥的一只手握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才是爱?”
如果那些让人痛苦的东西都不是爱,那爱究竟是什么?
殷途是懵懂的、无知的、甚至是有些可怜的。
一个缺爱、不懂爱的小孩子,固执地想要留住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罢了。
哪怕这个人对他的好都是有原因的,也如饮鸩止渴一般,甘之如饴。
许弥明白殷途对他的执念,所以对殷途恨不起来。
想恨殷途对他不知轻重的伤害,又可怜殷途孤苦无依。
他那些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全给殷途一个人了。
许弥第一次见殷途的时候,他脑袋上的绷带还没拆,有些狼狈地出现在殷途面前,殷途却在第一时间温声关心他。
殷途问:“哥哥,脑袋还疼吗?”
对于殷途娴熟而自然的亲昵,许弥有一瞬间的意外,而后温柔笑了笑,摇头说没事。
殷途却抬起苍白的手轻轻碰了碰他头上的绷带,神情忧郁像是在心疼他。
不知怎么地,许弥的心也随着殷途的举动变得柔软了。
殷途叫他哥哥,他也真的把殷途当弟弟一样照顾,却没想到殷途会对他产生异样的情感。
许弥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已做过什么让殷途误会的举动,才会加深殷途对他错误的欲望?
“哥哥,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从来没有人爱过我 ,我不知道……”
殷途看着许弥,几乎要哭出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委屈,许弥朝殷途艰难地伸出手。
发烫的指尖从殷途柔软的黑发穿过,许弥很轻柔地抚摸着殷途的脑袋,像是在安慰他。
许弥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总是对殷途狠不下心,就好像他潜意识在阻止自已恨殷途。
为什么呢?明明殷途一直在强迫他,明明一直在做错事,难道要纵容殷途的错误吗?
许弥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殷途这么极端了。
以前殷途犯错,只要殷途态度诚恳些、柔软些,许弥都会纵容原谅的。
可是许弥现在才意识到,就是这样无底线的纵容让殷途陷入疯狂。
无底线的温柔对于殷途来说是致命的,他越来越依赖、越来越眷恋许弥。
他再也没有办法离开许弥了。
没有办法接受许弥不在他身边,接受不了许弥的主动离开,让他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所以,他走了极端。
恐吓许弥让他害怕,再装可怜示弱让许弥心软。
软硬兼施应该能让许弥留下吧?
他都这么可怜了,许弥会留下来吧?
明明都在心疼他了,所以会留下来吧?
殷途看着许弥,心里生出了希冀。
许弥通红的眼眶里晶莹一片,浅栗色的发丝湿哒哒的黏在脸侧,颇有种被疼爱过后的凌乱美感。
他说不了话了,喉咙火烧似的疼,恐怕是因为刚刚宣泄过猛导致的。
抬起素白修长的手,许弥朝殷途比划了个“我说不了话”的手语。
看殷途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比划着:我会解释给你听,你不要难过。
殷途含着泪点头。
他已经从那种极端的疯狂中解脱出来,不再是那副青灰的恐怖模样,重新变成了许弥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