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偷偷暗恋我(161)
“君后显然比二公子更会照顾幼狐,二公子走的第二年,我就化出了人形,也不过几岁大的女童模样,君后却很喜欢。二公子说是要养妹妹,可君后才是真正将我当成亲妹妹来养,为我穿衣梳头,教我读书习字。”
烟蘅:“听闻君后与上君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
“不错,君后的祖母是青丘的祭司,所以君后和上君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烟蘅不解:“青丘的祭司,又怎会是魔族?”
月闲眼中有些黯然,“君后的生母出身阑州,是个魔女,年轻时隐瞒身份和心上人成婚,生下女儿后就撒手人寰了,她爹自从妻子亡故后就离开了家乡,四处漂泊,很少回来,几百年前也死在了一场意外争斗中。”
烟蘅明白了,付梦孤并不能算真正的魔族,而是仙魔混血。
“她既然从小就在青丘长大,又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算身上有魔族血脉,也不该掀起如此波澜才是。”
今日听那些从外面刚进来的人说的话,仿佛恨不得青丘能立刻处死付梦孤一般。
烟蘅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月闲却苦笑着轻轻摇头:“六界之中向来对魔族谈之色变,何况青丘是仙家之地,只会比外人更加忌惮,这件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她不知道什么神魔恩怨,君后待她如亲妹妹一样好,就算君后是魔,那也是个好魔。
可别人不会如此作想。
他们只会觉得,沾了魔族二字,就该杀一儆百,没有善恶正邪对错之分,只要是魔,就是恶的,就是错的。
因着付梦孤深居简出,烟蘅对她并不熟悉,不过月闲必然是很了解她的。
“那你相信君后吗?”
月闲沉默许久,相信两字太轻也太重,她的信任与否对大局不会有任何影响。
可四方尘世六界天地之中,若有谁最相信君后的无辜,那一定是她,比上君更甚。
仙魔之分到底有多重她不知道,在她心里,一切都重不过青丘,重不过君后与二公子。
君后嫁给上君那一日,她晨起为君后梳妆,火红的婚服衬得君后眉目如画,灼若朝霞。
她一边为君后梳头,一边反反复复说着从书上新学来的祝福之语。
希望上君和君后恩爱万年,同心永结。
君后看着镜子里的她,笑盈盈反过来打趣说:“你那么爱黏着崇欢,待你年岁大些了,就将你许配给他如何?”
她当时握着梳子的手都僵住了,十分惶恐:“我哪里配得上二公子。”
君后按住她的手佯装不悦:“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又当青丘是什么地方?出身非己所能择,你无须因此而自轻,我难道就是什么大族显贵不成?若真在乎这个,今日我也做不得青丘的君后了。
你们二人能情意相合,那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有我在一日,青丘上下,就没人能拿你的出身说事,不许你嫁给崇欢。”
月闲说起旧事来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还能回忆起当时君后的神情语气。
“阿蘅,我同你说过,我早将他们都当做了我的家人,不仅是因为二公子。我自小在青丘长大,虽然一直谨记自己只是二公子身边的侍女,但我对二公子的情意无从遮掩,可青丘上下,从未有人因此羞辱过我,说我不配,这才是我将青丘当成家的缘由。
只可惜我实力低微,在青丘也说不上话,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君后待我的好,便是为她付出性命,也是我心甘情愿。”
烟蘅将空了的酒坛一上一下抛着玩,余光瞥见月闲将宽大的袖子盖在脸上,遮掩顺着眼尾滑落的水渍。
她忽然想起满结,那个魔族少年自幼与父母分离,被远远送出阑州,只为活下去,可离开阑州,他也仅仅是活着,东躲西藏,受人凌辱,朝不保夕。
而六界之中,还有多少如满结,如付梦孤一样的人呢?
或许无声无息死在某个角落的,更多。
她想起爹娘过去对她的教导,想起书册之上对神魔大战浓墨重彩的记载。
要心有大爱,要平等待人,要锄危救弱。
要警惕提防,要宁杀不赦,要斩草除根。
那到底,对与错的界限在哪里呢?
烟蘅反手一拍,借力坐起身来。
她没有看月闲,而是望着远方的山林与广阔的天地,声音清亮。
“大道五十,神魔鬼妖各行其道,并没有谁生来就该死,我们对魔族的恨,恨的是十万年前挑起战乱的魔族,而不是那些无辜,满结没有错,所以他不该死;君后没有错,也不该因此被天下人攻讦。”
屋檐之下,有人抱臂而立,也静静凝望同一轮月色。
听到这番话,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一道微小的弧度,随即越来越大。
他抬起头,隔着片片砖瓦,却仿佛能瞧清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坚定而执着,比月色更耀眼。
听说天界已经下令要诛杀付梦孤,不断向青丘施压,而青丘之内,也有子民要求处置付梦孤,至少她不能再做青丘的君后。
崇繁如今内外交困,这一幕和当年之景,何其相似?
而他却当着天宫仙使的面直言,只要他还是青丘上君一日,付梦孤就会是青丘君后。
若天帝强行相逼,他不敢以牺牲青丘无辜子民为代价,只能退位让贤,那付梦孤也永远是他的结发妻。
这番话顿时将青丘上下的声讨压了下去,至少没有人敢再公然要求崇繁废后了。
他所做的抉择与南孚若,又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