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能爆这么好的元婴?
李照夜拿这些家伙没办法,轻啧一声,偏了偏头,指指点点:“看好她,等我回。”
他气定神闲走向院外,途经众人,随手把不长眼的、挡道的家伙一个接一个拨开。
“嚣张啊大师兄……嚣张!”
*
封神殿。
泠雪真君拼着重伤,以最快速度斩杀掉三只上古妖魔。
震天的咆哮声戛然而止,耳畔只余滴答声。
“滴答、滴答……”
血液坠落,敲击地面,在一重重殿壁之间反复回响。
这一场淅淅沥沥的红雨,仿佛要下到地老天荒。
她来不及查验伤势,疾疾用冰霜封住自身气息,拖着重伤之躯,遁向黑暗深处——此地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更多妖魔。
神念匆匆一扫而过。
封神殿中究竟是何景象,世人从来无缘得知。
如今深入此间,只觉震撼难言。
大殿远比想象中更加壮阔,雕梁画栋,宫阙重重,宛如迷阵。
长明灯深嵌在墙壁之中,照出幽幽的影。
抬头几乎望不见殿顶,只见一座座诡异的雕像顶天立地。
泠雪飞掠一程,只见殿外仍是殿,重重叠叠,无休无止。四壁坚固,远非人力可以倾覆。没有出路,没有尽头——庆幸的是,也没有撞见新的妖魔。
泠雪轻轻呼出一口气,查验过周围,盘膝坐在一座雕像下,准备入定疗伤。
片刻,心神仍然不稳。
她怔怔睁眼,心头浮起一丝悔恨——应该向清虚讨要一个承诺的。
宗门弟子碍不着他的事,他若能应允不伤害他们,必会做到。
那个人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他从来不会轻易许诺。
也许其中有什么因果力量,让他不得不遵从……泠雪微微苦笑。
当年只差一点,他就答应与她天长地久。
他没答应,所以他也没有做到。
可惜了,今日事发突然,没来得及问他要一个承诺,保下宗门弟子。说不定,看在她必死的份上,他会应允。
泠雪懊悔不迭。
思绪浮动间,她察觉到了异样。
有什么东西……注视着她。
旋即,一道又一道恐怖的气息在她身边复苏。
泠雪倒吸一口凉气:“……雕像!”
密密麻麻的雕像,每一只,都是妖魔。
*
建木。
李照夜出门不久,头顶八卦法印的金光轰然爆开,照亮了庭院里每一张忧虑重重的脸。
旋即
,可怕的震荡一波接一波来袭。
脚下的玄铜地层起伏涌动,须臾之间,庭院外传来了恐怖至极的咆哮。
似野兽,不似人声。
洛洛抿紧了嘴唇,手指在毛毯上攥出两只大漩涡。
她知道,自己若要出去,大家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可是对上神宫,这里的人没有一丝胜算。
洛洛不怕死,却怕连累别人。
“啪。”
肩膀上落下一只手。
徐君竹环视四下,朗声道:“诸位,宗规第七条是什么,都还记得?”
众人神色纷纷一振!
赵煜跳起来抢答:“一人有难,大伙儿同当!”
徐君竹:“……”
虽然九个字背错了八个,但大致意思没问题。
徐君兰早已摩拳擦掌:“见死不救者,逐出宗门!”
徐君竹:“……”
这个更离谱,居然一个字也不对!
“大师兄打架,我等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青羽峰吃了十五个鸡屁股的师兄怒而拔剑,“管它什么神宫鬼宫的,大师兄是什么人咱能不清楚?走,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拼了!”
放眼望去,庭院众人热血沸腾,竟无一人退缩。
“好!”徐君竹笑道,“我太玄宗人,自当有如此气魄!徐君兰,你看护洛洛,其余诸人,随我打头阵!”
“是!”“好!”
一柄柄长剑铿锵出鞘,众人无视神宫警告,接连掠出庭院,越过红线。
徐君兰不情不愿推着洛洛出门。
她撇嘴道:“要不是有你这个拖油瓶,说不定我就能第一个救下大师兄,让他弃暗投明!”
洛洛默默抬起手指。
努力片刻,“呼嗡”一声轻响,明炽炽的火焰灵力在她指尖跳跃。
洛洛:“看见没有,我这个,才叫明。”
徐君兰气急败坏:“什么?!你元婴了!哼,会使道法有什么了不起,像你这种着急忙慌结的婴,定是个破烂婴!”
洛洛很大方地抬起腕脉:“你自己摸摸。”
徐君兰一手把轮椅拎过门槛,另一手捏她腕脉,荡入灵力。
半晌,愣愣吐出两个字。
“草啊!”
又吐两个字。
“我恨!”
至于洛洛一言不合就能把至关重要的腕脉交到她手里这件事,她没提,她也没提。
*
出了门,外间景象便撞入视野。
这一方阴府禁域并非建木,不知是世间哪一座城。
远处依稀可见宫廷,近处是一排排横平竖直的坊道,百丈之内只剩残垣断壁。
金光法印像一只巨碗倒扣,巫谢主持阵法,神宫众人在她两侧一字排开,口中不停地诵出光芒闪烁的符咒。
法印正中,李照夜浑身淌血,脊背佝偻,垂着双臂,口中发出阵阵低吼。
金光“碗壁”上处处是血,显然他已经撞了好多次,却撞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