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着大气,望向这个人。
这个人的脸也被啃过,头破血流,看不清长相。
他快死了,濒死之际,没有本能地反抗那些咬食他的妖魔,而是用最后的力气在岩石上面留下字迹。
洛洛扫过一眼,字刻得太乱太丑,看不清。
“冤……冤啊……”这个濒死的人用力蠕动挣扎,冲着洛洛喊,“我,冤……”
洛洛叹一口气,蹲到他身旁:“你说。”
“天道门,月无垢,杀妻。”他的喉咙嗬嗬作响,充血的双眼爆出仇恨的光,“陷害,于我!”
他断断续续说了几句。
大概意思洛洛听明白了,这个人的师妹被人杀死,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他。案发现场只有两个人的气息,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师妹的夫君月无垢。
月无垢染上血迹是因为他抱着妻子的尸首哭到肝肠寸断。
所以凶手只能是眼前这个倒霉鬼。
他被人击碎金丹,扔进阴府。
“冤、冤啊……”
他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洛洛叹气:“我如果能活下来,有机会的话,替你查一查。”
她现在就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简单埋葬了这个人,洛洛实在没有力气了。
她就近山坳左右两侧设下阵法,防备妖魔靠近。
做好阵,藏进堪堪挡风容身的凹处时,她几乎是昏迷着摔了进去。
这一睡,便是数个时辰。
好几次意识模糊回归,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敌不过灭顶的疲累。
‘阵法没有被触发……应该还好……’
黑甜,温暖,沉溺。
等到洛洛恢复了一些精力,一个激灵睁开眼时,魂魄险些吓飞了一半。
她睡过去太久!
这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这么久了,阵法竟然一次没有被触动!
绝不可能。
阴府里有太多妖魔,怎么可能在她入睡的几个时辰内,一只妖魔也没有经过这片地方?
既然绝无可能,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敌人,找到她了。
她听说过断头饭,却未听说过断头觉。
洛洛闭了闭眼,握住剑柄,一步一步走出山坳。
来吧!
那个穿斗篷的人会是什么修为呢?元婴?不止,当是化神。
既然逃不过,那便无所谓——
来吧!痛痛快快一战便是!
她往外走,渐渐听到了一些响动。
“嗯?”
山坳之外,她布下的阵法安然无恙。
而在那一处隐秘的阵法之外,妖魔的尸首已经堆成小山。
有一只妖魔正在大开杀戒。
它背对着她,守在那里,似乎把这一带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其他妖魔一旦进入它的势力范围,立刻被杀死。
来一只杀一只。杀得浑身浴血。
它拖着利爪缓缓行动时,气势冷酷,傲慢,仿佛一个最顶极的猎手。
洛洛:“……”
起猛了,看见妖魔杀妖魔。
更离谱的是,她好像思念成疾,看一只妖魔都觉得眉清目秀。
……狂如李照夜。
第14章 好像他 无处不在李照夜。
洛洛盯着这只狂如李照夜的妖魔,看了片刻,忍眼悄然离开。
当务之急是藏好行踪,万不能再撞到斗篷人手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随手杀掉她,轻视也好,不想惹麻烦也罢,但他随时可以反悔。
行出一程,后背忽一凉。
有敌!
洛洛霎时收敛心神,假装无知无觉继续往前走,实则竖起了耳尖,五指随意搭上剑柄。
是那只妖魔,它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了。
洛洛知道它狩猎的风格——拖着利爪缓缓行动,不紧不慢,悄无声息。它在跟踪,窥伺,试探她,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她默不作声往前走,它也沉得住气,像一道甩不掉的影子,离她不远也不近。
洛洛停,它也停。
她假装不知道它的存在,到了入夜时分,寻一处避风的山崖,在周围简单布下防御阵,然后靠在崖下假寐,引它动手。
一炷香、两炷香……
洛洛抱着剑,等得要睡着。
它一直没有动手。
‘该不会又在阵外守着?’
洛洛甩掉这个诡异的念头,起身,抖抖衣袍,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布下的防御阵。
“……”
看清眼前景象,洛洛目瞪口呆,眼角和唇角微微一抽。
那妖魔竟然悄无声息猎杀了不少同类,剖心掏肝,将一串串血淋淋的内脏挂在她的法阵上。
何等挑衅,何等嚣张!
洛洛气笑了。
冷静、沉稳、阴险、耐心,猝不及防来一下猖狂挑衅——这是什么李照夜行径!
洛洛摁剑环视,不见它的踪影。
但她知道它就在附近。
她继续往前走,时而陡然停步,雾中的猎手也会缓缓停下。
进入一处窄险山道,无声的博弈愈加激烈。
洛洛已经能够感觉到它的兴奋与蠢蠢欲动,即便如此,它仍未发出任何动静。
她也不动声色,压住体内本能的恐惧与炽沸的战意。
就在空气中无形的杀机之弦绷至最紧,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左侧山道口意外蹿出来一只体型庞大的妖魔。
它发现了洛洛,冲她呲牙咆哮:“吼——吼!”
腥风扑面而至。
“?”洛洛正全副心神防备着身后的劲敌,冷不丁吓了好大一跳。
没等她发作,一道凌厉的风声唰地掠过她身侧,黑光一闪即逝,猎手的前爪切进了大妖魔下腹。
何其冷酷何其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