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头,盯着红树影中移动的月亮看了一会儿,渐渐感觉百无聊赖。
起身,移瞬,出现在床边。
这是一张铜制的床榻,她在脑子里捅了他腰子之后,就像个游神一样躺了上去,连被褥都没铺。此刻梦游,更是不会记得被褥这回事。
他用指尖叩了叩铜榻。
梆硬,冰凉。怎么不把她硌死。
视线危险地落向她,在脖颈处略微一停。这根细脖子,他在欲浮生幻梦里弄断过好多次。
再往上便是嘴。
这张嘴很软,像两片饱满的花瓣,轻轻一掐一咬就会破。
血都香甜。
他盯着她,骨头有点发痒,身体深处翻涌着深黑的暗火。
他的身后渐渐浮起庞大的阴影,遮住窗外的赤云,一丝一丝,一缕一缕,顺着铜榻向她爬去。
进入……她!占满……她!撕碎……她!
脑中有万千叠声在叫嚣,藏在易容物下的赤红刻痕兴奋颤动,几乎要沁出血来。
他蓦地抬手,重重掐住眼底。
撕裂般的剧痛陡然袭来,脑子里仿佛挤了一万只挣扎嘶吼的凶兽挣扎,那一道道阴寒尖锐的利爪疯狂刮抓他的头盖骨,狂暴的痛楚和尖啸的噪音要将人活活逼疯。
他的眼珠收得极紧,在睁大的眼眶里微微地颤。
双耳淅沥沥淌出血来。
阴寒刺骨的戾气和煞气在他躯体内呼啸泛滥。
死啊……死啊……死啊!
离开神山大封印太远,他重伤虚弱,要压不住藏在身体里的“东西”了。
铺天盖地的剧痛和混乱冲击他摇摇欲坠的神智。
忽然间,他感受到了一抹存在感很强的气息。
炽烈的,勇猛的,好像小小的少女扛着大大的刀剑,虽然微弱,却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他轻轻闻了下。
神魂撕裂般的痛楚仍在持续,心却迅速静下来。
他眸光一定,默念法诀。
顷刻间,体内近乎失控的狂暴戾气被尽数镇压,曳在他身后那些魔爪般的黑影一寸寸龟缩回到封印之下。
他缓缓放开掐住眼底的手,抬眸,望向刚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的洛洛。
他的目光颇有几分惊奇。
此前只是觉着她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不曾想,竟然还有奇效,能够助他平静。
低头盯着她,越看越值钱。
值钱的洛洛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她用右手紧紧攥住左边手腕,魂印刺疼,心也疼。
魂血好久没有散过了。
她焦急在梦中挣扎,却始终醒不过来。
‘李照夜……李照夜……’
他烦恼地搓了搓眉心。痛感消退,周身泛懒,他甚至提不起劲来跟她计较。
于是他宽容地倾身靠向她,抬起手,拍拍她手背。
“李照夜来找你了。”他很敷衍地说。
正在梦魇中用力挣扎的洛洛仿佛被点了穴,突然不动了。
片刻后,他气息拂过的颈侧和腮边缓缓浮起了一层好看的绯色。
他盯着那抹颜色,眨了下眼。
又过一会儿,她熟睡过去,花瓣般昳丽的红晕也一点点褪去。
他恶劣地弯起笑眼,凑近。
“李照夜又来找你了。”
这一次,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耳朵。
只见那白皙的耳廓反应了片刻,然后唰一下变得通红。
他笑到前仰后合地拍膝。
好容易等到她耳朵和脸都恢复到白生生的颜色,他又坏笑着凑上去。
“李照夜又又来找你了!”
“李照夜又又又来找你了!”
“噗哈哈哈哈!”
反复玩了小半宿,忽一瞬间,醍醐灌顶。
“不是,我一个替身,到底在这里乐呵些什么?”
他气急败坏,拎起她那只带有魂印的手。
拿到近处,眯眼看了看,危险地轻嗅她骨血深处的味道,张嘴,一口咬下去。
洛洛恰好醒来。
四目相对时,他的薄唇和牙齿刚好碰到她皮肤。
洛洛呆若木鸡。
他反应奇快,瞪她:“你怎么叫不醒呢。”
洛洛小心地问:“怎么了?”
他大言不惭地鬼扯:“就你这睡法,梦里被人砍了也不知道——外面有动静。”
他握着她手腕,顺手就把她拖起来,大步往外走。
洛洛果然被他拽得一愣一愣,成功忘记质问他,叫她起床为什么要咬手?
踏出庭院,带有铜香的夜风迎面扑个满怀。
他惊奇地发现,外面还真有事儿。
洛洛惊叹:“你好厉害,隔着静默法阵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她是真的一点都听不见。
他微笑:“还行。”
出事的地方与他们隔着两道天廊,那处院子内外灯火通明,阵法全开,宛如白昼。
执法队进进出出,院外聚了一小圈看热闹的人。
洛洛手腕一紧,被他拽着直接往下跳。
“呼——”
夜风拂起两个人的衣袍,她的心脏在胸腔里荡了个好大的秋千。
“砰”一下落在案发现场外。
他随手敲了敲前面一个看热闹的,问:“怎么回事?”
这一位很有八卦精神,头也不回便兴致勃勃地说道:“执法队知道吧!就那带头的,很装的,死了老婆那个月无垢,床上死了个女人!”
“说说。”
八卦君很兴奋地分享:“听说死法跟他那个亡妻一样,都是先囗后杀,当然也不能排除边囗边杀的可能?总之,身上衣裳是没有的,人是躺床上囗囗着腿,囗囗,囗囗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