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事与溯宁倒也没什么关系,擢选试后,诸多前来都天学宫的仙门修士也逐一离去,明月楼中典籍也为她参阅过大半。
数枚玉简漂浮在溯宁身周,灵光明灭,其中所录多是阵法相关。
楼中寂静,白发青年便是在此时缓步自书架后走出,看着空中展开的卷卷玉简,含笑道:“原来道友对阵法之道,也感兴趣。”
溯宁跪坐在地,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中看不出有如何情绪。
“都天学宫祭酒应矣之,见过道友。”应矣之自报身份,抬手向溯宁一礼,明月楼略有些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神情显出难言幽微。
见溯宁不语,应矣之也不觉有什么,坦然自若地跪坐下身,手中拿过一卷记录阵法的玉简,徐徐开口,竟是径直要与溯宁论法。
身为都天学宫的祭酒,应矣之对道法的体悟在北燕之中当是少有人能及,出口自是言之有物。
他已经隐约触到了构筑这片天地的法则之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与多数人族修士专注于一道不同,应矣之涉猎颇广,无论对阵法符文,还是卜筮铸器都有所了解,接连以不同道法向溯宁发问。
溯宁眼中终于多了些许兴味,她微抬指尖,重重叠叠的繁复阵纹自地面亮起,在数息之间生出数种变化,正对应应矣之方才所问。
在阵纹显露之时,应矣之瞳孔微微一缩,上半身下意识坐直了几分,心中如何震惊大约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这似乎是神族传下的阵法……
他将心神尽数沉入阵法,观摩着其中变幻,试图以灵力将之引动。
明月楼中间或响起问答之声,不时有玉简飞至空中,在闪烁灵光中徐徐展开。
在阵纹消湮后,又有数枚灵光构成的符文自空中浮起,依照既定的轨迹流转,如同星辰,在明月楼第九重上交相辉映。
符文光辉终于引来此时也正在楼中的学宫客卿长老注意,她抬头望去,眼见明灭不定的灵光,不由面露意外之色。
难道是谁正在这明月楼中论道?
两名学宫客卿对视,如今在明月楼第九重上的,便是那位溯宁姑娘吧?
那此时与她论道的又是谁?
二人交换过眼神,难以抑制心中好奇,穿过置放玉简的书架拾级而上,往明月楼第九重去。
第五十一章 我等,谢过尊者解惑——……
明月楼第九重上,溯宁与应矣之相对而坐,符文灵光明灭,生出数种变化。
两名学宫客卿在不远处站定,凝望着半空中流转的符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楼中只听得溯宁与应矣之问答论道的声音。
除二人外,此处又逐渐多了几名围观的修士,身在明月楼中的学宫客卿都循迹而来,不过行走间未曾发出任何冗余声响,只怕打断了这番论道之语。
“祭酒此时,正在明月楼中与那位溯宁尊者论道?”
消息很快便在都天学宫中传开,闻听此事,有资格踏入明月楼第九重的学宫客卿都有些坐不住,皆向此处赶来。
应矣之在北燕声名煊赫,能在都天学宫任祭酒上百年,令诸多学派执事客卿都别无二话,他的实力自不必多言。
而溯宁一入学宫便登上了明月楼,不仅长于符道,前日更是一枪震退司徒铮,来历神秘,实力更是难以估量。
这等大能间的论道,自是不容错过。
于是数十太微及紫微境的修士都先后赶到了明月楼中,肃立在溯宁与应矣之身旁,随着论道越发深入,神情或沉思,或皱眉有不解之意,或若有所悟,不尽相同。
楼外日落月升,孤月悬在溯宁身后,裙袂上有月华流转,熠熠生辉。
当月色隐没之时,应矣之似也近穷尽所知,他陷入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明月楼内尘埃漂浮,静默无声。
直到此时,旁听的修士中才有人上前一步,开口继续向溯宁叩问。
与这些人族修士当面论道,比之观阅明月楼中所藏玉简,所得又有所不同。
有资格踏入明月楼第九重的,无疑是都天学宫实力最强的一众修士,不仅所长各有不同,对于天地法则也都有自己的体悟。
以他们所施展的术法,溯宁在意识中推衍出无数变化。
而越向她叩问,这些都天学宫修士心中便越发觉得惊叹,她所知竟如此广泛,让人难以探知边界。
昔年在瀛州时,溯宁曾得闻六界各族无数大能于此传道。
经七日月升月落,明月楼中才终于复归平静,此时以应矣之为首的数十都天学宫修士盘坐在地,皆微阖双目,陷入沉思之中。
“道友对道法体悟,实非我能及。”
最终,还是应矣之率先站起身,俯身向溯宁拜下,语气中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叹息。
在他之后,数十都天学宫客卿长老也自沉思中回过神,随之起身,向溯宁抬手郑重行礼:“我等,谢过尊者解惑——”
对于他们的举动,溯宁并无反应,没有任何回礼之意。
不过到了如今,在场修士自是不会为这等小事生出不满,以溯宁所展露的实力,她当然有资格如此。
论道既然已经结束,这些修士便没有在明月楼中多留的意思,他们在与溯宁的叩问对答中所获颇多,此时便都想着回去闭关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