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夫复仇记(122)
宋亦清没说话,意味不明地望着老人,在对方还想说些什么时,他已然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远处,藏住了眸里的心疼,“你们真的,有在意过他吗?”
“怎么会没有,他可是司家少爷……”亮叔下意识反驳,可只说了这句话,就说不下去,因为他发现,除了这层身份,竟然没有别的有力的说法可以与宋亦清辩驳。
好像从小到大,无人在意司应时的喜怒。
所有人都知道那人向来冷淡无情,所以都不敢靠近,甚至不自觉疏离,多看一眼都惧怕,可人怎么会是天生就冷漠可怖,无非是他们不在意,不关心,即便否认,也抹不掉周遭的人用这种省事的方式冷暴力了幼时司应时的事实,才会造就了如今的他。
司应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何看不懂?
甚至宋家的事,无论是他还是司明昌,都不过是打着为司应时好的名义,自作主张地抹除了心上人出事的痕迹,叫对方活在被抛弃的疼痛中整整七年,只知道他偏执疯魔,谁又知道他疼不疼?
几乎是在一瞬间,老人的面容几乎又苍老的一分,他喉咙发紧,如同泄了力一般,连带着腰身也弯了许久,越发的沧桑。
“你们不在意,可我不会。”宋亦清声音很轻,沾上了雨天的湿意,“他是司应时,从未变过。”
他说着,也不等老人再开口,便是转动了轮椅的方向,准备离开,“谢谢你们为我父亲所做的,还有,我不会再让阿时出事的。”
司应时的执念是他,如今宋亦清记起了所有,必然要费尽心思,不叫对方再走上绝路。
他推着轮椅离开了墓园,知道自己还会再来,便没有回头,而是朝着方才所看的方向而去,不过片刻,那人的身影便映入眼帘。他没靠太近,而是在离对方没多远时,停了下来,无声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助早在半路就看到了司应时,便自觉停住了脚步没跟了过去,隔了极远的距离,将空间让了出来。
此时周遭只剩下两人。
司应时垂眸望着宋亦清,眸色淡漠叫人捉摸不透。
原本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高厌的话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凌迟着他的心脏,将真相血淋淋捧到他眼前,到了这时,他又如何猜不到一直瞒着他不肯松口的司明昌所做的事,管家所祭拜的无名墓碑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所以在司应时想要不顾道德去开棺时,管家才会那般紧迫慌乱地阻止他,分明知道将来的他必然会为此后悔。
最没资格站在这里的,是司应时。
他亲手凌辱折磨了爱人,又差一些扰了对方父亲安眠之所,又如何能来?
可最后司应时还是来了,逃避从来都不是他的性子,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不出现,哪怕宋亦清还恨着自己,他也不愿让对方独自一人。
他站在这里已经很久,头发被雨水沾湿,连带着头上的绷带也浸透了水,泛出些许微微发红的血迹。
宋亦清眼尖,还是注意到了,顿时冷下脸,刚想开口说什么,司应时却先他一步出声,“阿清,你恨我吗?”
宋亦清怔了怔,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恨你,然后呢?”
【作者有话说】
司大雕:那做恨吧(自暴自弃版[`Д′ ])
第94章 94
这个答案几乎是在司应时预料之中,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收紧掌心,低头望入宋亦清的眼中,“对不起。”
他说着,在宋亦清越来越冷的目光中缓缓接下了话,“但我不会放你走的,就算你厌恶,恨我也好,我都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他的声音好似落下的雨点,沾满了冷意,分明说得无比平静,可一个字都缠满了执着和疯狂,如同阴暗中盘着的毒蛇,一点点地收紧了力度,将猎物勒死在黏稠恶心的蛇身中。
司应时就是这样的人,阴戾极端,十足的疯子。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种阴森可怖的话时,宋亦清那颗被提起的心脏莫名坠了地,连带着不受控涌起的冷意也逐渐散去,坐在轮椅上,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突然间有点想笑。
宋亦清嘴角扯了扯,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皱着眉看着司应时那沾满雨水的面容,“我还以为你想放弃了。”
或许司应时伤势未愈,又浸了水,所以此刻才会越发严重,好似出了幻觉,还没等他解宋亦清话里的意思,对方已然转着轮椅而来,停在他面前。
“低头。”
宋亦清命令着,司应时几乎一瞬就有了动作,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微微弯身,还没有别的动作,宋亦清眼明手快地伸手,扯住他的领子,将他拉到两人平视的位置。
冰冷的指尖隔着衣裳,沾到对方满是滚烫的皮肤。
“司应时,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我去医院重新包扎伤口,再冷静跟我谈。”宋亦清红着眼,几乎是咬着牙才克制着没发火,“亦或者在这里,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宋亦清当然是担心司应时的伤会越来越严重,可他也知道,如果现在不把话说开,这人还是会继续偏执,甚至患得患失。
因为他也是如此,就如同还困在幻境之中,惧怕梦醒。
司应时知道自己伤口发了炎,现在才有发热和癔症的症状,可他神色不变,也没推开宋亦清,贪图着对方那微乎其微的温度,“可以,但不管你要说什么,都只有一个结果,我是不会放……”手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亦清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