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春台(106)
在现在这样的时刻,那完完全全没有被约束的一面,在黑暗里肆意发芽生长,天亮了以后,又将无人会说他贺宴舟无耻。
在吻上她的唇之前,他忽然止住了俯身的动作,他伸出手指抚上她的唇,浅浅蹭着磨着,感受她的一呼一吸。
就这么看着她,也挺好的。
贺宴舟的呼吸声刻意放得很浅,他今天一定不要吵醒她,而秦相宜今日竟睡得格外香甜,忽然来回翻了几个身也没醒。
她的头发蓬松地散在枕头上,似乎从未对自己身上做过多余的护理,发丝却还是莹莹反射出缎光。
贺宴舟看着看着,忽然从这张清冷淡漠的脸庞中,看出了一丝妖娆妩媚,她眉心的红痣一改往日的神圣不可冒犯,在月光下妖冶又炫目,使他目眩神迷,沉沉坠入其中,神志再也得不到片刻清醒。
他含住她的嘴唇轻啄,又觉得这香甜来得不够,便越发深入地去磨蹭,要将她的双唇都揉捻出汁液,像在吃一颗樱桃。
秦相宜醒了,她不能不醒,贺宴舟做得过分。
她轻声哼着,眼睛缓缓睁开,睫羽扫过他的睫羽,贺宴舟也从这沉浸的浅磨中睁开眼。
他心里有些慌乱,她的眼眸上挑,末梢带着些尚未清醒的尾韵,是双狐狸眼。
贺宴舟呼吸一紧,那人的两只白花花的胳膊却缠上了他的肩,搂住了他的脖子。
红唇微张带着凝露,一边吐气一边幽幽对他说道:“宴舟,你好不守规矩。”
声音带着些刚醒来时的慵懒绵长,她的身体没多少力气,手臂只虚虚搭在他肩上,手指尖一下一下地来回拨着他后脑勺的发,时不时撩过他的耳下。
她扭着腰肢往上躺了躺,因着吃力还不自觉发出了一些“哼哼嘤嘤”的声音,她使自己的头往上躺了躺,头仰着,脖子仰在枕头上,就那么将一整张脸仰面望着看着他,眼眸半觑着,末梢的睫羽压下来,媚眼如丝,“嗯”了一声鼻音出来。
她醒了,还责怪他不守规矩,贺宴舟想起身恢复坐姿,脖子却被她搂着,她一副勾人的模样,说着一本正经的话。
贺宴舟便认命了,就那么任她搂着,仍旧凑得她极近,两人呼吸相交,热气对撞着,撞着撞着,这呼吸却丝毫不避,反倒越发激烈地对撞起来。
她听得见他的呼吸渐沉,他也听得见她的,他们毫不避讳让对方察觉自己的情动。
她缠在他脖子上的手逐渐收紧,她的四肢仍是慵懒无力的,但贺宴舟不需要她使出多少的力气,只需轻轻往下一推,他的吻便会急促促地热气腾腾地覆盖上来。
秦相宜心想,自己是该指责他两句的,可是她从睡梦中醒过来,眼下还是深更半夜,暂且把这当做她的梦了,也好。
浑身上下都好没力气,都怪他扰了她的清梦,把这清梦变成了情。欲弥漫的春。梦。
她也顾不得清醒了,只能糊里糊涂依着欲望做事。
她嘴里唤着:“宴舟,宴舟。”
贺宴舟当真俯下身子,将她人一整个捞进怀里,他凑她耳边隐忍着叫了一声:“姑姑。”
热气乱窜,秦相宜脸上起了潮红,他为何还这样叫她。
可贺宴舟似乎是就爱这样叫她似的,凑在他耳旁,一声又一声的,叫得她心里发慌又发颤。
窗外又下起雨来,冬日里的雨冷得刺骨,一滴滴地从人的衣领钻进去。
粉帐里两道人影交缠,臂影纤纤映在墙壁上,与他的头颅勾缠。
窗外的雨滴在瓦片间积累,待积累够了以后,又沿着房檐汇成一道清流流淌下来,从卧房里看出去,形成了一片雨幕。
他的肩背高耸着,除了唇齿相依,始终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手撑在她枕侧,手臂因吃力而凝结出一股一股的青筋,拢在衣袖之下。
掩在衣袖之下的青筋却远不止这一处,他垂眸沉沉看着她,她就那么仰躺在枕头上,云鬟雾鬓、云娇雨怯,这是她最原本的样子,不做任何雕饰,也没有任何掩饰。
她眼里的娇与媚就那么直白地展现在他眼前。
贺宴舟高高耸起的肩背垮了下去,他压在她身上:“姑姑,我好想。”
秦相宜手懒懒地放在他身上,勾着他的头发,一圈一圈地绕,又攀上他的肩,磨着他的衣领,用媚软无力的声音问道:“你想什么?”尾音妖娆地上扬。
她的一切特质,皆是不经意间流淌出来的,秦相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丝故意的成分在内,但是她想,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魅惑到极致的女人,是裴清寂屡次想要她展现出来她却始终藏着的一面。
无论是抽她、还是打她,还是要她求饶,她都不是这般样子。
他逆着光朝她看来,那芝兰玉树的身姿如今被欲念缠绕,他背脊和肩颈弯曲的弧度不似往常风骨,秦相宜望着他如珠如玉的眉眼,感受少年人胸腔内勃勃跳动的生机,拉着瑶林玉树堕入风尘,是她的本能。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主动贴了上去,她拉住他的手,引导着他绕过她的腰肢。
湿湿热热的唇舌之间,贺宴舟清醒了片刻,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掌正覆在她的腰上,他的长发扫过她的额头。
温香软玉在怀,凡事皆可抛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