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娘子爱我(210)
姜昙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拿东西!”
罗三娘说:“那是老羊的命根子。”
罗三娘不能骑马,姜昙索性把马让给小羊儿,指了个方向让他们走。
小羊儿还想留下,被乌日塔的小红马一踢,被迫往前跑了。
他们离开后,姜昙搀扶着罗三娘往山坡后走,她知道那里有一个洞可以躲起来。
姜昙心有疑虑。
大昭的守军彻底追击过盗贼一次,直捣巢穴,应该不会这么快集结,怎么还会有?
不过草原上的盗贼只劫掠牛羊钱财,来去一阵风,只要等他们过去就好。
姜昙静静地等着,但身旁的罗三娘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腹下又涌出了血。
罗三娘疼得吸气。
方才煎的药没来得及服,现下应在毡帐门口放着。姜昙咬牙说:“再忍一小会儿。”
叽里咕噜的胡语在外面响起。
口音太重,姜昙听不懂,罗三娘脸色一变:“他们怀疑里面有粮食,要进来看!”
姜昙深吸一口气,将罗三娘埋进木柴堆里,手握柴刀:“平日我与你说过不少保胎的知识,你肯定能想起来。我先离开一阵,照顾好自己!”
罗三娘在身后小声叫她。
姜昙三脚猫的功夫,来到北地后又练过,虽然效果一般,但应该能抵挡一阵。
她慢慢向外走去。
心中不禁感叹,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外面的胡语声越发清晰,姜昙的心高高提起来。她努力分辨那两人说的什么,忽然听到两声惨叫。
出什么事了?
姜昙轻声打开地洞,映入眼帘的是两具浑身红点的尸体,胸口微微起伏。
没有行动能力,应该还活着。
这时,起伏的胸口插入一把匕首,其中一人连惨叫声都未发出,脖子一歪,已然死去。
姜昙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阿年,你在做什么?”
乌日塔转过头来,稚嫩的脸上是飞溅的血珠,看起来无辜又天真。
他那双黑漆漆的眼中总是平静如深潭,此刻姜昙竟能从中看出惊诧。
他没想到会被姜昙看见。
眼神一触,乌日塔就知道姜昙生气了。
姜昙确实气得不轻。
最初的震惊之后,是茫然,再接着是源源不断的怒意。
烧到头顶的怒火,促使她一时间忘记地洞里还苦苦隐藏的罗三娘。
姜昙越走越快,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
只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念头,催促她快些离开。若是走得太慢,就会被什么东西缠上。
与这个念头一同出现的,还有爬上后背的悚然。
姜昙并没有刻意教过乌日塔医术。
每一次出诊,她在百姓耳边不厌其烦地强调药性与作用,总是没有人听进去。此时的乌日塔也只是蹲在远处,看似专心地玩他的石头。原来耳濡目染,他一直都默默记着。
不知何时记住了毛茛的药性,再将它用到那两个盗贼身上。
除了毛茛,应该还有药马的蒙汗药。
将盗贼迷晕后,匕首对准胸口要害,一击即中。
如此熟练的动作,他是第一次杀人吗?背地里可有杀过其他人?
这会是惟一一次吗,还是染上鲜血的开始?
她眼前闪过在毡帐外看过的蚂蚁,恍然觉悟到一件事——
乌日塔并不是对石头感兴趣,而是在用石头阻挡蚂蚁的脚步。
为蚂蚁设置障碍,看它们在其中苦苦挣扎。
从一岁至五岁,他乐此不疲。
背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姜昙走得太快,乌日塔在奋力追她。
“别跟着我!”
姜昙回头,将仅到腰高的乌日塔重重一推。看他摔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在衣服上蹭干净手上的污泥,继续追过来。
“我说了别跟着我!”
乌日塔抬头,黑漆漆的眼珠望着她。
姜昙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很不好看,或许像一个魔鬼。
但是她忍不住。
五年前和陆青檐回京时,她就用尽全力避孕。
起初她和紫珠尚有自由,通过贿赂门房等人,或是以各种理由自行出去,弄到避孕的药物绰绰有余。
后来陆青檐看管越来越严,陆宅的下人没有敢与她亲近的,更不敢私相授受。
好不容易收集了药材,缝制在荷包里,
最终也教人发现了。
再后来被锁到榻上,她就没有避孕过,一切听凭天意。
姜昙知道琉璃瓶中的药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有毒。
一次性吃下那么多药,她其实有绝了子嗣的心思,为此从来不敢探究自己月信不准的原因。
如果有孕,那么就稀里糊涂地毒死它。
她其实不是一个健全的人,陆青檐更不是。
她无法想象,他们这两个病态之人如果孕育生命,长大会是什么样子。
故而生产那日,发现乌日塔不会哭,她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觉得,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不觉得乌日塔像自己有什么好,但若是像陆青檐,那就糟糕透顶了。
姜昙深深地看了乌日塔一眼,转身离开。
不多时,身后的脚步声又跟上来。
姜昙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再次加快步子。不出所料,身后的脚步声追得更紧了。
乌日塔人小步子迈得急,走路不稳,向前摔了许多次又爬起来,契而不舍地继续跟上去,一边试图去牵姜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