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今日这情况, 真生意能做。
回到家后,豆苗急急忙忙拎着钱袋子钻屋里数去。
叶以舒没管他, 只跟他娘一起将推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该洗干净的洗干净。
收拾完后又饿得不行, 赶紧用剩下的鸡汤下了一碗面吃。
他娘还特地在上面卧了个两面金黄的鸡蛋。
“豆苗,吃饭!”叶以舒道。
“来了来了!”屋里只将应答声,不见人出来。
叶以舒有些疲乏地往门框上一靠, 又叫了一声。
施蒲柳从厨房探出头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这孩子, 我去瞧瞧。”
叶以舒甩开步子跟上, 人走得慢悠悠的。
这地方两间卧房,叶以舒睡的是小的那一间。大的他爹娘昨晚在这边休息,这边屋里衣柜桌子都齐全。
豆苗就趴在那桌子上,拿了个空木盒将那些个铜板全倒进去,嘴上还念念叨叨地数着。
也不知道有多费劲儿, 大冬天的,都数得额头冒汗了。
“豆苗,怎么还不动?”
“娘!你别说话。”
叶以舒撑着椅背靠近,曲指敲在豆苗脑袋上。“跟娘说什么,再不吃就别吃了。”
“哥!”豆苗委屈抱头。
等捏着手上的银子再要数数时,忽然就忘了数到哪里了。
“看吧,不记得了。”小孩瘪着嘴,面上的激动立马没了。
叶以舒将他从凳子上拎起来,手掌盖在小孩脑袋上往门外推,边走边道:“吃过再数不行,钱还能长腿跑了。”
“哥哥你不懂。”豆苗双手往后一背,学那些老学究摇头晃脑道。
叶以舒发笑,点头道:“是是时,我不懂,我们全家就你最懂。”
施蒲柳见他们两兄弟斗嘴,将桌上的盒子盖上,出门又拉上门。
之前做了那小串的生意,她估摸这次赚的都不少。她虽没表现出来,但也跟豆苗一个心情。
只她稳得住些,没像豆苗那般急吼吼地进门就数。
今日他们起得早,蒸好米饭就洗菜。出门前随意吃了点儿煎饼垫了垫肚子,忙了那么一会儿早就肚里空空。
豆苗还想耍赖回去数完了再来,一闻到那面的味道,哪里还记得这事儿。
他跟刨饭一样嗦面。
叶以舒瞥见他咬成一截一截的面条,嫌弃撇开眼。
“娘!我还要!”刨空了碗,豆苗又走到灶台边。
分家后,叶以舒让家里一日三餐。跟豆芽一样瘦瘦小小的豆苗走到那灶台边,好似又高了些。
灶台能到他肩膀了。
不过让他自己添面,还是得踩着板凳。
叶以舒先他娘一步起身帮他,刚走到灶台,就听到敲门声。
“你爹来了。”施蒲柳搁下筷子赶紧去开门。
拉开门一瞧,叶正坤担着箩筐,左右两边都装得满满的。
施蒲柳赶紧让开,叶正坤担着东西进来,边走边道:“我给宋大夫的驴车还了,从镇上做驴车来的。”
施蒲柳瞧着他满头汗,从腰间掏出棉布帕子给他擦了擦。
叶以舒跟豆苗两个站在厨房门口,齐声道:“爹,吃面不?”
叶正坤蹲身搁下箩筐,接过施蒲柳的帕子抹了一把脸,被阳光晒得黑亮的脸露出一抹笑,道:“吃!我正饿了。”
施蒲柳道:“坐着歇歇,我给你再下点儿。”
叶正坤跟着进了厨房,在桌旁桌下。
跟前叶以舒递过来一碗鸡汤,豆苗也亲昵的像小狗一样趴过来,直到下巴搁在了叶正坤的手臂。
他圆亮的眼睛弯成浅浅的月牙,摇头晃脑道:“爹,你不知道,我们的鸡汤饭卖得有多好。”
“多好?”叶正坤一路上都在担心,豆苗一问,也绷不住想知道。
豆苗嘿嘿一笑,坐直身子飞快跑回屋子里,推开门,端着那木盒子就跑到厨房。
他直接将木盒打开,夸张道:“爹,你看,全是铜板!”
叶正坤满脸惊讶,嘴巴都张开了。
“这么多!”
“对啊对啊!我们出摊后很快就卖完了,我还有打赏哩!”说着他飞快掏了掏自己的钱袋子,倒出来五文钱给他爹看。
小儿满眼欣喜,没有从前还没分家时在爹娘面前的半点畏怯,叶正坤不知怎么就鼻尖一酸。
他飞快转过头,又不等豆苗察觉,蒲扇一样的大手盖在豆苗毛绒绒的头顶。
“咱们豆苗能干。”说完也不厚此薄彼,看向叶以舒道,“大哥儿也能干。”
汉子不会言语,夸来夸去就是厉害、能干。叶以舒看他爹都快被豆苗感动哭了,一把薅过豆苗让他坐好。
“爹,喝点鸡汤,一路上指定渴了。”叶以舒道。
豆苗巴巴看着他爹,还没说完呢!哥拉开他做什么。
小孩就是这样,一被夸奖就容易尾巴翘上天上。
叶以舒看小孩得意,笑了笑,薅了一把他头发没再多言。
豆苗也就在自家人面前才这样,旁人面前,哪怕是自己的小伙伴面前都是个负责人的,让人家信得过的“大哥”模样。
叶正坤也确实渴了,鸡汤温度刚好,他端着吸溜了一口。
这些日子自家媳妇跟哥儿为了试出那最合适的鸡汤味道,做了不下十次,叶正坤也跟着喝。
总感觉喝不腻似的,一口下去就开了胃口。
接着牛饮一般,咕咚咕咚灌入肚子里。
施蒲柳见了,嗔怪笑道:“慢点喝,又不是没了。”
“好喝!”叶正坤将碗搁下,擦了嘴,如喝酒一般潇洒。
施蒲柳再下了面,豆苗也安分坐好一起吃。
吃完后,厨房都收拾干净了,全家人齐齐抱着盒子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