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一茬,两人又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路上不便,在后头挑夫的建议下,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
四人两间房,又要了点吃食跟热水。
也就从船上下来这一会儿,少年就好似不怕他们了。抓着筷子过去,立马跟饿了很久似地刨食。
“吃吧。”宋枕锦给小舟添了点蒸鸡蛋,催促小孩吃。
叶以舒道:“相公,你听没听过狼孩儿?”
“狼养大的孩子。”宋枕锦道。
叶以舒点头:“看他这模样就像。”
叶以舒说着,却一直注意着那孩子。听他说起狼什么的也没个反应,是他猜错了?
宋枕锦道:“吃完饭我们去一趟官府,到时候兴许就知道了。”
填饱了肚子再收拾收拾,接下来也没急着出去。
睡了个午觉起来,叶以舒跟宋枕锦才带着那少年跟小舟出去。
问路到了府衙,却见大门紧闭。
两人一靠近,便有人持刀出来,面露凶意问:“来者何人,来做什么?”
宋枕锦作礼道:“我们在水里救了一个孩子,不知他来处,所以送来此处。”
那人看了眼两人身边的少年,随后道:“知道了,回去吧。有结果会有人来告知你们。”
“这就行了?”叶以舒皱眉。
也不问他们在哪儿捡的,也不问这孩子情况。如此草率,看着根本就是敷衍人。
“行了,走走走!”
民不与官斗,叶以舒有不耐也不好开口。
他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还是谨慎一点好。
被赶走,那少年还一脸凶。叶以舒都看那守卫动刀了,忙拉着少年走。
来这府城第一遭,给人的印象并不好。
回程路上,叶以舒看着宋枕锦。
宋枕锦温声道:“先带着吧,那边有消息会通知不是。”
“你信?”
“不太信。”
“算了,还是我们自己请人帮忙找找吧。”
“嗯。”
两人当着少年的面商量,可少年笔直站在他俩后头,眼睛盯着小舟。就差头顶上竖两耳朵听着八方,拿一根棍子当武器了。
“明日我先去拜见师父的好友,顺带见一见师兄。阿舒可要跟我一起去?”
叶以舒道:“去,要是不跟着,宋大夫被人当街抢走了怎么办。”
宋枕锦失笑:“不会。”
“怎么不会。”说道这个叶以舒后槽牙都咬紧了,“刚刚那绣球可不就是冲着你来的。我都站在你身边呢。”
宋枕锦不知如何宽慰,只道:“我必定不会跟旁人走的。”
“府城水深,咱们也不熟悉。以后你要去个什么地儿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免得我担心。”
宋枕锦道:“阿舒也要跟我说。”
“好。”叶以舒道。
转头看身前还立着的小小孩儿,叶以舒捏着他的脸道:“你反正就好好跟着你师父,绝对不能乱跑。这里不像县里大多人都认识你了,这里人那么多,你跑丢了我们可找不见。”
“听见了没?”
小舟乖乖点头。
小舟又看向少年。
叶以舒:这个是个小麻烦。
回到客栈,叶以舒又问了一番少年的来历。说到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一问三不知。
“相公,你看他像不像磕了脑袋?”
宋枕锦让少年走到跟前,在他头上看了一番,手忽然停在半空。
“是伤了。”
“我就随便一猜,还真是啊。”叶以舒看过去,少年往后退,被叶以舒抓着肩膀按住。
那头发微微撇开,靠近后脑勺的位置还肿起,被撞过的地方都已经结痂了。
“所以是摔成了傻子?”
在少年防备的目光中,宋枕锦抓着他的手腕探去。
少年要挣脱,小舟赶紧抓住他另一只手。顿时,少年盯着小舟安静下来。
叶以舒目光在两小孩身上打转。
才相处多久,这少年就这么顺小舟的意?难不成两个人以前认识?
“小舟,认得他吗?”
小舟仰头,隔着少年散下来的头发正好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摇头。
“那他为何这么亲近你?”
宋枕锦松开手,将发带还给少年。
“虽有损伤,但只是表皮。影响不到脑子,他这般的,更像是自己不愿意。”
难不成真是山里的。
“小孩,叫什么?”叶以舒又问。
人家却不会他,只管将小舟圈在视线中。那模样,有点像狼守着自己的崽子。
“算了算了,先这么着吧。”
他家应该是跟小孩杠上了,在县里捡一个,来府城的路上又捡一个。兴许以后还得捡。
舟车劳顿,这少年没送出去,便让他住另一个屋子。
叶以舒不太放心让小舟跟他一个屋,但小舟不走,少年也不走。这看着是黏上他家小徒弟了。
叶以舒索给宋枕锦去安排,自个儿收拾收拾,早点躺下休息。
*
春雨斜飞,过河堤柳叶,尘埃消尽。自客栈往外看,河两岸挂了一片绿色帘幕。
晨起,客栈楼下大堂已经热闹起来。
叶以舒起床开门,带着一身困乏。宋枕锦则从旁边的门出,身后跟着一大一小。
叶以舒看宋枕锦的目光幽怨极了,哀哀切切,看宋枕锦跟看负心汉似的。
昨晚为了那两小的凑一起,又不放心这少年带着小舟睡,所以宋枕锦去看顾着二人,徒留叶以舒一人孤枕难眠。
他都抱着宋大夫睡两年了,一下人没在身边,睡得哪哪儿都不得劲儿。
宋枕锦抓上哥儿手腕,面露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