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样还是亲生女儿,惹不得,惹不得。
叶以舒在这边待了一会儿,就回自己屋中。
正屋那边,叶开粮老两口正在想办法,叶以舒也在盘算。
趁着这次的事儿,正好可以试一试他心中的想法。
第二日天不亮,叶正松便出门去了。
上午吃饭时他才回来,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着是到时候要送上金家赔礼道歉的。
吃完饭,叶正坤跟施蒲柳出门干活。叶以舒等他们走后便去正屋。
正巧,看他奶正拿着板子往小叔身上打。打一下,抹着眼泪道:“到时候去你岳父那边表现得好些,多装装可怜。只要哄好了金兰,余下什么都好说。”
“还有,送出去那些银子你可拿回来了?”
“娘……我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叶正松龇牙咧嘴,有些为难道。
“我打死你个……”那板子高高扬起,狠狠往下打。
叶正松忙翻滚躲开,嚎到:“哎哟!娘!你不是说不下重手!”
“你小点声!”李四娘警告。
接着是他爷的声音问:“你给那女人,花了多少银子?!”
“爹……”
“说!”
叶正松一哆嗦,道:“二、二……”
“说实话!”他爷又吼。
“三十两,最多三十两!”
叶以舒忽的将门推开,他就抱臂倚在那门口,静静地看着屋里三人。
三十两!
呵。
先前他还在犹豫,他爷奶这次大出血,绝对不会同意他以后不再上交公中的想法,现在……他也不想跟他们商量了。
他爹就罢了,但要他再出猎物再给银子,那就是白日做梦!
“你干什么偷听!”李四娘反应过来立马骂道。
叶以舒睨了一眼他那心虚地废物小叔,喉间发出一声嗤笑。再看他爷,只盯着他看了几息,就别开眼睛。
原来他们也知道,这么给小叔银子,这么霍霍他们大房供出来的大半心血,也是心虚的。
叶以舒道:“爷、奶,我说真的,咱分家让我们大房单过可好?”
他心平气和的一句,可眼里的讽刺灼得叶开粮抄过李四娘手中的板子就往小叔身上招呼。
那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因为他知道,自家这孙子是真有这心思。且一旦他们再针锋相对起来,就是不闹到分家,这家也跟分了没什么两样。
叶正松哪里知道他爹转而将矛头冲向他,他爬在地上四处躲藏,哀求不止。
耳边吵闹不停,叶以舒就靠着那门框看着他爷打,看着他奶骂他爷疯了。
叶以舒眸光平静,轻轻一叹。他手肘一撑,站直身子,腰背挺得笔直。明明就往那里一站,气势却盛过活了大半辈子的老爷子。
“爷,我来就一个事儿,从今儿起,我就不往你们手上交东西了。”以前除开猎物,叶以舒每月还得交二两银出来。
“你敢!”李四娘道。
“你闭嘴!”叶开粮吼道。
叶以舒看了他奶一眼,道:“我爹那部分,小叔挥霍了多少,分家时就得有一半到我爹手上。十五两,我记下了。”
说罢,叶以舒就走了。
“你个小贱……”
“我叫你别说了!”
身后是叶开粮的怒吼,但吼多了,那也就成了无能的反应罢了。
叶开粮知道,自从哥儿十五岁立起来了之后,大房那边渐渐就是哥儿当家,哥儿养家。
回观从前,他们大儿、大儿媳对他们是言听计从。但对比此后就知道,他们是万分听从自己哥儿的话。
哥儿就是大房的领头羊,老大老实没脑子,儿媳懦弱没主见。就出了这么个硬得像骨头一样的哥儿。
可惜啊可惜,他们从前没注意到,没拉住哥儿的心。不然他老叶家……
叶开粮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幺儿。
难道他做错了?
不,他没错!大儿无能,幺儿机灵。舒哥儿始终都要嫁人的。何况他不是儿子,不是孙子,他只是个不能成事的哥儿。
叶以舒不知道之后他爷是怎么跟他奶说的,反正他孝敬银子是不用交了。至于留给家里的那些猎物,也变成了爷奶、小叔一家搭着他爹娘才吃点儿好的。
饭桌上该抢还是抢,或许这样吃得香。
转眼中秋节前两日,小婶终于在他小舅三请四请,负荆请罪中带着金宝回到了叶家。
小叔安分下来,也不再说什么去做生意,而是成日待在家中。
中秋前后收黄豆。
黄豆叶由绿变黄绿,叶子开始掉落。若等到彻底黄透,豆荚炸开,黄豆就会散落在地里。
黄豆能卖上价,叶家种得多,那些山地几乎都是。怕采收不及,连叶以舒也被叫回来帮忙收。
黄豆连带杆子一起扯,敲干净泥土,一捆一捆挑回家。趁着有太阳就摊在院子里晒。
晒得豆荚脆响,再用连枷挥打。
豆荚破开,里面的黄豆就会滚落在地。收了秆子,捞出碎豆荚壳跟枯叶,豆子再晒上一两天就可以拿去卖了。
至于豆秆,则是上好的柴火。一烧如细密的鞭炮声,比油菜秆脆响。
叶家除了近家门口的地方种的菜,其他土地全是黄豆。连续三日,全家出动,全给拔了回来。
连他小叔跟小婶都安分不已。
叶家院子一时间全堆着这黄豆,晒不过来,就搬去村里晒谷场上。
直到中秋前一日,叶家人才停下忙碌。
中秋是大节,家家户户都得好好过。
奶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爷提点过,拿了些银子出来交给他娘,让她去镇上买些肉菜跟香蜡纸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