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清清爽爽出来,走到卧房, 见宋枕锦挽起袖子清他昨天带回来的草药。
叶以舒道:“要帮忙吗?”
宋枕锦抬头, 见哥儿披着一头湿润的长发。眼尾染着红晕, 唇色带着艳气。他眸中散开涟漪, 缓缓移开眼。
宋枕锦起身,回屋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出来。“头发擦干。”
叶以舒便坐到他身旁, 侧头将长发捋在肩侧,用帕子包着搓揉。
看宋枕锦捏着那沾了泥土的药材,手指染了泥。有些药只要根, 有些又不要根。
这厢擦着头发, 宋枕锦将手上的药材清完,拿出去洗干净后摊在竹筛上, 又用炭盆端了些烧红的木炭出来。
他将炭盆放在屋子中央,道:“烤烤火。”
那窗户漏风, 上面只遮了几个木板。宋枕锦见了,又将今日买回来的窗纸拿出来,卸了木板, 重新糊在窗户上。
叶以舒烘着头发看着,觉得有些奇怪。
平常百姓家不用窗纸, 这东西贵。宋家这茅屋破烂, 但宋枕锦却买了上好的窗纸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有钱还是没钱。
等宋大夫折腾好了窗户,叶以舒也已经将头发烘干。长发及腰,云团似的,轻飘飘地散在后背。
干净的香气微微飘荡, 被那炭火一轰,进门便能闻到。
宋枕锦开门的时候一顿,踏步进来,反身门关上。
叶以舒问:“阿黄找的那些药材,值钱吗?”
烛火下,哥儿眼睛如碎星般闪着光,朦朦胧胧的烛火平添了几分乖顺。
宋枕锦别开头,后知后觉想起哥儿的问话,回道:“那些都是寻常药材,像刚才那样没有处过的,量也太少,济德堂一般不会收。”
“不过要是炮制过的,就是另说了。”
“那要如何炮制?”
“我明日教你。”
他回答得干脆,叶以舒弯了弯眼,拱手道:“那就先谢过宋大夫了。”
宋枕锦被他的笑意感染,眉宇间似乎被炭火染了余温,无声承了他这感谢。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叶以舒跟宋枕锦先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提着买来的那些材料回了下林村。
施蒲柳见自己个哥儿昨天回来两次,今天又回来了,心里原本那点儿不舍是彻底散了干净。
“娘,我回来了。”叶以舒道。
施蒲柳没好气道:“这次可记得跟宋大夫说过?”
“说了的,您放心。”叶以舒推着她的肩膀转身笑道。
“那这次回来又是什么事?”施蒲柳问。
叶以舒道:“我想着做个小本生意,不过需要娘帮帮忙。”
施蒲柳现在有丈夫撑腰,也不干一大家子的活儿。现在日子空闲下来了,竟还有些无聊。
一听哥儿说有事儿让她做,立马打起了精神。
“什么生意?”
她是百般信任自家哥儿的,但还是免不了提醒:“可别学着你小叔,一做什么就想着赚个大的,结果什么都赔了。”
“不会不会,我小心着呢。就是些吃食生意。不过您也知道我厨艺不好,所以这不立马就回来找娘帮忙了。”
外面不好说话,叶以舒把施蒲柳跟豆苗拉进屋里去。
“我爹呢?”
施蒲柳叹了一声道:“闲不住,赔了银子心疼,又上工去了。”
叶以舒道:“那明日娘家爹上工的时候回来给我带一个新木桶。”
施蒲柳道:“成,我跟你爹说。”
“快说说,你要做个什么吃食?”
“是这样……” 叶以舒简单的跟他娘讲了一下麻辣小串儿。无非就是将各种食材用竹签穿着,放料锅里煮熟,然后加上秘制调料就可以售卖了。
这东西不占摊位,不占成本。若是能成,他爹就是卖这个也比上工强。
施蒲柳越听眼睛越亮,哥儿话一落,立马起身道:“好,好!娘这就去试试。”
“诶,娘,记得别被爷奶还有小叔他们知道。”
施蒲柳拍拍他的手,道:“放心,娘保管守的好好的。”
叶以舒道:“那娘你先试着调几个味道出来,我那边还有事,改明儿再来。”
告别了叶家,叶以舒回到上竹村。
正巧,看着宋枕锦正在将昨日洗干净的药材切碎。
叶以舒走到院门,阿黄屁颠儿屁颠儿跑来挡在他跟前。叶以舒拍了拍狗脑袋,又揪了一把毛耳朵,它才让开。
叶以舒长腿一迈,走到宋枕锦身边。
宋枕锦见他回来,手上不停,道:“弄好了?”
“没有,只是跟我娘讲了一下味道,要等她试出来才知道成不成。”
叶以舒吃过的餐馆也不少。寻常叶家就那些菜但他娘也能弄出花样来,味道也好,叶以舒有那个信心能复刻出来。
这事儿暂且放一放,叶以舒便跟宋枕锦学起药材炮制。
宋枕锦指着手上正在做的这种鸡血藤,一边切片儿一边细细道来。
时间一晃,大半个下午过去。
期间偶尔有病人找上门儿来,宋枕锦时不时过去看诊,叶以舒就干脆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切药材。
宋枕锦身上有一股药香,是长年累月跟这些材打交道浸出来的。
切着切着,叶以舒一心二用。
他发现宋枕锦在的时候,这大半天都没见周艾母子出来。确实如他所说,他们是一点儿也不熟。
而且他到宋家这些天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那个爹呢。
思绪乱飘着,脚背上忽然一重。叶以舒低头,却见脚上趴了个狗脑袋。
叶以舒动了动脚背,道:“去柴房里睡,外面也不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