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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夫郎(98)

将人送到,叶以舒坐在驴车上等着。看屋里走出个青年,跟宋枕锦寒暄几句就带着老爷子回去了。

叶以舒道:“那是你师兄?”

宋枕锦道:“是。是师父的长孙。”

叶以舒看着面生,道:“没在县里的医馆看过。”

宋枕锦上了驴车,回道:“他都在府城看诊。”

叶以舒明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一身青衫的宋枕锦,忽然笑道:“要是你不回去,你现在也该在府城站稳脚跟了。”

宋枕锦浅笑一声,道:“阿舒不是说想去府城,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叶以舒道:“好啊。”

宋枕锦道:“我对那里也不熟悉,要是把阿舒带丢了怎么办?”

叶以舒扬眉道:“怕什么?长了一张嘴还不能问了?”

宋枕锦喜欢哥儿的洒脱,他轻声道:“等我在府城安定了,阿舒想来找,我便带你。”

“一定不会丢了阿舒。”

叶以舒扬起笑道:“那里可说话算话!”

“自然。”

*

夕阳落山,风声刮得人瑟瑟发抖。

回去走到半路时,天已经黑透了。

驴车上随时放着灯笼跟火折子,宋枕锦将灯笼点亮了挂上,迎着寒风道:“阿舒,你去车厢里。”

叶以舒搓了搓手,看着前方漆黑一片。他呵了一口气,道:“说好跟你换着来的。你自个儿好好歇着。”

驴车摇晃,周遭只有他跟宋枕锦两个人。

叶以舒问:“你以前晚上一个人走过这条路吗?”

“走过。”宋枕锦道。

叶以舒道:“这路一下了雨就不好走,颠簸得人要吐了!要是哪个有钱的主投点银子给修一修就好了。”

“苍径县地方偏僻,附近也没商人往来。这路自然就没有人愿意修。”

宋枕锦这几年走过这条路不知多少遍,也深知路不好走。

他自个儿在车厢里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干脆拿了那棉衣出去,抖着展开,又裹在哥儿肩上。

阿黑认路,叶以舒不用太过担心它翻沟里去。他垂下眼看着肩膀上的手道:“你自个儿披着吧,病才好。”

宋枕锦摇头,曲腿在他旁边坐下。

“回去还要许久,哥儿不宜受凉。”

叶以舒道:“我进山都成,这点风奈何不了我。倒是你,快回去。”

宋枕锦不吭声,还是在旁边坐着。

叶以舒知道宋大夫这又是犯倔了。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伸手拽着他衣服往自己这边靠了靠,道:“你过来点儿。”

宋枕锦不明所以,但照做。

挨得近了,叶以舒抓着肩上的棉衣往他身上一搭,“一人一半,公平。”

宋枕锦一僵。

“不用。”

叶以舒道:“嫌弃我?”

“没有。”

“那怎么?”

“你是哥儿……”

叶以舒眼睛一眯,道:“都睡一个被窝了你还说这些,见外了啊。”

宋枕锦笑了一声,摇摇头,无奈道:“好,我进车厢去。”

叶以舒感觉到肩膀上的棉衣被披好,嘀咕道:“早这样不就行了。”

……

回到家,两人皆是饥肠辘辘。

宋家冷锅冷灶的,叶以舒跟宋枕锦两个只能做了点方便的饼子垫垫肚子。

吃完后收拾收拾,呵欠连天地回屋睡觉。

依旧是一个被窝,今日两人都累了,难得躺下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

夜半风吹雪,山村白成一片。

转眼,两天一过,便是除夕。

叶以舒将自己做的米酒送到叶家去,宋家这边留下一半。

入了夜,便炖鸡炒肉,做上一桌丰厚年夜饭,配着米酒吃了。

周艾出去了两天,现在又一身喜庆的胭脂色新衣带着儿子坐在宋家饭桌上。

宋仲河一沾了酒,就好似变了一个人,晕晕乎乎抱着酒罐子又说又笑。

叶以舒抿着米酒,看周艾欢喜哄着儿子吃肉,看宋仲河一腔愁怨无人可说。

至于宋枕锦,寻常哪般现在还是哪般。背脊挺拔,慢条斯地吃着饭菜。

叶以舒咂摸着米酒里的甜味儿,撑着下巴看着。

今年过年他本来说在自家过的,但他娘说什么都不让。

说他明面上是宋家夫郎,就算他跟宋枕锦没打算过一辈子,但还没分开就不能回家。

叶以舒无奈,最后坐在了宋家这桌上。

说实话,除了盯着宋大夫看,他真觉得这除夕跟没过一样。无趣透了。

要豆苗在,还能玩儿烟花爆竹逗小孩儿呢。

吃过饭后,叶以舒跟宋枕锦先下桌。

宋仲河还吃着,到最后饭菜都凉了,被周艾扶回房里去。

叶以舒洗了个澡,披着头发坐在床上。

晃眼看那门上,之前买回来的窗花宋枕锦给贴上了。喜庆的红色,看着跟婚房似的。

叶以舒瘪了瘪嘴。

宋枕锦进来,就见哥儿这个委屈样。他眼神一柔,已经能自然地坐在床上。

“想家了?”

叶以舒摇头,“我觉得这年过得亏。”

“嗯?”宋枕锦不解,“哪里亏?”

叶以舒想到宋大夫花了大力气做的年夜饭,转而又笑:“没什么。”

宋枕锦没有追问,而是道:“那我可以补偿。”

叶以舒拉着被子往身前拢了拢,软趴趴将脑袋抵在上面道:“什么补偿?”

“你决定。”宋枕锦道。

叶以舒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落到他唇上。

他眼皮一跳,像被蜂蜇了一下。一个后仰头,将自己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