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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渡港(164)

作者: 关禅 阅读记录

圈内人都知道,陈大导演性子孤僻,平时人冷淡了些,不好相与,拍戏的时候又严厉,在剧组一言不合,再大的腕都被他骂哭过。

他会亲自上门,晏宁确实很惊喜,尤其当她看到陈述手里还拎着个果篮的时候,就更乐了。

陈述把果篮放在桌上,晏宁请他坐,他双手交握,看上去居然也有些拘谨。

上一位朋友离开前泡的茶,已经有些凉了,晏宁去重新泡了一壶,回来时陈述已经站起来了。

“我来是有件事想和你说。”陈述左手捏着右手,右手捏着左手,不停换来换去。

“您说。”

“你的事我听说了。”陈述说,“先好好养病,开机不着急。”

“啊……”晏宁听的云里雾里,反应过来时,陈述已经告辞了。

晏宁不由觉得好笑,“抑郁症”三个字居然能让陈大导这么拘束难开口,像是很怕戳到别人的伤心事。

没想到陈述也没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

等把这些人都应付过去,她就病了。

上火,牙龈肿了,腮上长了两个口腔溃疡,咽喉充血,眼睛干的要冒火。换季时总要经历这么一遭。

楚浔也带了些补品过来探望。

晏宁评价道:“你来晚了。”

“知道你忙啊,门槛都被踩破了吧?”

若是放在以前还好,可是晏宁去远南集团转了一圈,消息流传出去,圈内外盛传她和沈濯已经见过父母,要结婚。

说实话,她挺头疼的。

晏宁瘫在沙发里犯懒,视线从他带来的一溜儿东西上扫过去,指着个盒子问,“这是什么?”

“给沈濯的。”

他们俩一向不对付,说不了两句话就能呛起来。

晏宁挑了下眉毛,惊喜又好气地探身捞过来,一看发现是颗人参。长白山的野山参,锦皮细纹,长的奇形怪状。

晏宁看一眼都觉得要上火,端起清热败火的菊花茶抿了一口:“你带这个给他?太破费了……”

“不破费,毕竟……”楚浔唇角挂着抹揶揄的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补肾。”

“咳,咳——!”晏宁连忙把杯子放下不敢再喝,“他只是腿断了,又不是,不是……”

楚浔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谁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断呢”,然后扬长而去,衣袂飘飘。

晚上晏宁把这段对话讲给沈濯听的时候,沈濯正捏着她的下巴给她上药,桂林西瓜霜,手一抖,药粉喷多了,呛进嗓子里。

晏宁抱着他胳膊,泪花都咳出来了:“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沈濯没说话,把西瓜霜放下,顺手把她抱上书桌,一声不吭地就开始脱她的牛仔裤。

“哎,别。”晏宁边笑边推他,“大白天的呢,你不用证明给我看,我知道你没问题。”

“你故意的吧?”沈濯“啧”了一声,“少跟着楚浔混。”

“醋味好大啊。”晏宁搂着他的脖子笑,忽然趁他不注意跳下桌,抓起剧本就跑,“你自己玩吧,我要去看剧本了!”

她跑的挺快,沈濯连片衣袖都没抓着,他下午要开会,没打算和她继续闹,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临走前嘱咐晏宁,厨房有刚熬好的绿豆百合粥,趁热喝。

晏宁埋在剧本里,挥挥手当做知道了。随着车子引擎声响起,她趴到窗边看沈濯扬长而去,才回到书房,这次却并没继续看剧本,反而盘腿坐在保险柜前,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密码是她生日。

“咔哒”,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许多文件,有些上面贴着“沈澈”、“周聿安”或者其他人的名字,晏宁越过这些东西,看到一封遗书,下面是一份份的财产证明。

她手指微微发抖,翻开看,公司的股份、纽约的房产……

所有的东西都是沈濯在美国时赚到的,唯一和沈家有关的,是白加道他们住过的那栋房子,然而这栋房产也是他两年前在郑婉秋那里买下来的。

晏宁胡乱拍了几张照片,就换了衣服出门。

“祁助。”晏宁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冷声说,“解释一下吧。”

咖啡厅悠扬的钢琴声中,祁温言与晏宁对视,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祁温言说:“我只知道,他和沈诚明吵了一架。”

说吵了一架未免也太轻了。

那年冬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雪,香港也特别冷,沈濯自从和晏宁分手以后,就很少出门,也没回山顶的房子,天天住在酒店里。

这种日子没过几天,整个香港上流社会圈子就传遍了——沈二少被人甩了。没人敢把这事拿到明面上讨论,私底下谈起来,总是难免带着嘲讽地说,沈家居然也会出情种。

沈诚明在非洲出差,回来时也自然也听说了小儿子的风流事,叫他回老宅吃晚餐,原本沈濯是订了机票打算去北京的。郑婉秋和他讲了前因后果,可他直觉这事儿有蹊跷,晏宁不至于只为了那点钱就和他分手。

但毕竟沈诚明刚刚回国,他又态度强硬,沈濯就把机票改签了。

晚上吃过饭,沈诚明把沈濯和沈万州叫去书房说话。

“有事吗?”沈濯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里,神色恹恹的,“没事我就走了。”

沈诚明用通知的语气说:“你的订婚宴定在下个月。”

郑婉秋不知用什么手段和沈诚明达成共识。沈濯嗤笑一声问:“订婚宴上有没有我不都一样吗?”

沈诚明是惜字如金的人,大半辈子身居高位,懒得多说话,习惯于叫下属揣摩上意,就算对待疼爱的小儿子,话也很少。他摆了摆手,沈万州把一台笔记本电脑摆着沈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