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17)
不知是谁讲到今天她和楚浔的热搜,她摆摆手,说起下午遇见狗仔的事。
沈濯的脸色微微变了,眸中散漫的笑意敛去,多了几分不悦。趁着氛围好,他半真半假地问晏宁:“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天天上热搜。”
“朋友而已,”晏宁觉得他有点奇怪,“沈总少看些八卦新闻,都是乱写的。”
沈濯被她噎了一下,不理她了。
朋友而已。
他在心底琢磨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朋友而已”,就算她们俩真有那意思,难道还会大庭广众地说出来吗?
他就多余问。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来上菜,每人一盅佛跳墙,主厨用高汤炖了十多个小时,鲜香浓郁,沈濯用勺子搅了搅,里面放了花菇,他想得出神,下意识偏过头对晏宁旁边的服务生说:“她花菇过敏,撤了吧。”
服务生立刻说:“抱歉女士。”
“没事。”晏宁一笑,“撤了吧。”
有那么几秒钟,饭桌上安静的出奇,大家都埋头吃饭。
晏宁做了好几年的演员,关注度颇高,她花菇过敏,粉丝不知道,他们这些同事也不知道,但新上任的老板知道。
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晏宁抿抿唇,扫过低着的一圈脑袋,几乎能想到他们在心底怎么猜测自己和沈濯的关系。
她很轻地叹口气:“像沈总这么关心员工的老板真是不多见了。”
老板的私生活不容置喙,这反倒是一个安全的话题,晏宁递了台阶,大家纷纷松口气,附和道:“是啊是啊,沈总真是有心了。”
沈濯咬着牙把勺子一撂,攥紧拳,指关节发出“咔嚓”一声。
这么急着和他撇清关系。
他拿不出手还是怎么着?
第9章 第9章
一顿饭吃了很久,他们天南海北地唠,有一阵晏宁觉得自己的体温升起来了,盯着桌面上泛起的光发呆,终于捱到结束,正准备溜之大吉,忽然发现满桌的人都没动,等着沈濯先踏出包间。
沈濯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他肩宽腿长,站在晏宁身边比她高出去很多,光线顿时被遮住了,他看了眼晏宁,随口问:“一起吧,送你来的司机有事先回去了。”
走出饭店被冷风一吹,晏宁晕乎乎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站在沈濯那辆迈巴赫前,她想了下,有点怕自己一会儿吐他车上,委婉地开口:“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沈濯扶着车门,闻言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直觉她今晚有点不对劲。
路灯从上方斜斜的照下来,在她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她眼睫半垂,拢了下外套,夜风把散落的头发吹到雪白的腮前。
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濯直接伸出手探向她额头。
指尖微凉,碰到滚烫的额头,愣了下,手掌立刻贴上去,不正常的温度让他蹙了下眉:“你发烧了?”
“唔,可能吧。”晏宁退后半步,“没事,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掌心空了,沈濯缩回手。
晏宁目光向下,掠过地面,在风衣袖口中伸出的那只手上停留了几秒。
沈濯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凸起,隐隐透出力量感,黑色面料衬的皮肤更加白皙。
沈濯问:“去医院吗?”
“不用。”晏宁把头发撩到耳后,因为生病,又被迫吃一顿无聊的饭,脾气也不怎么好,尽量客气地说,“这点小事不劳沈总挂心。”
沈总沈总沈总。
叫这么生分,他没名字吗?
沈濯心底募地蹿起一股烦躁感。
晏宁这个人平日里不爱说话,总让人觉得有点冷,加之漂亮的太有距离感了,光站那儿就跟周围人不是一个图层似的,所以上学那会儿,大家都知道她漂亮,真敢追她的却没几个。
只有沈濯见过她娇柔、嗲里嗲气地撒点娇的样子,尤其生病的时候,很喜欢往人怀里钻,小猫似的。
如今她对他,也像对外人一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滴水不漏。
夜晚十点多,繁华如帝都也不堵车了,霓虹灯五彩缤纷,车流在晏宁眼前飞速闪过。她近视的度数可能又涨了,看着那一盏盏尾灯,有些模糊。
但这样也挺好,她许久不戴眼镜,已经不习惯清晰的世界里。
汽车呼啸而过掀起一阵风声,凉意随风漫上来,晏宁沉默着低头踢路边的小石子,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忽然手腕一凉,被一道不容反抗的力道禁锢住。
她抬眸,不解地看向沈濯,只见他面沉如水,下一秒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车里,反手啪一声利落地关上门,沉声吩咐司机:“去医院。”
晏宁刹那间有种被绑架的荒谬感,她嘴唇动了动,沈濯目光凌厉地一扫:“怎么了?”
“没怎么。”
晏宁脑袋昏昏沉沉的,没力气和他挣扎,磕在车窗上假寐。
秋冬是流感高发季,医院急诊里挤满了人,晏宁披着一条从沈濯车上顺手拿下来的围巾,一看这人挤人的景象,立刻拎起围巾遮住半张脸,又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
沈濯嗤笑:“大晚上室内戴墨镜,你挺别出心裁啊。”
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了。
晏宁抿抿唇:“我怕被认出来。”
“你这样更扎眼。”
晏宁说:“还好吧?在医院里,眼睛受伤之类的,戴墨镜挺正常的。”
沈濯原本仰着头看指示牌,闻言倏尔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身面向晏宁,食指勾下她的墨镜,视线停留在她左眼眼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