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69)
萧知许咬着牙狠狠锤了空气两拳。
晏宁垂死挣扎:“他是我老板,老板帮员工一个忙……”
萧知许问:“那他怎么不给公司里的艺人人手发一套呢?”
晏宁无语望天。
灰蒙蒙的,像是又要下雪。
“放心吧,”萧知许安慰她,“互联网上每天新鲜事那么多,没多久大家就忘了,咱们装死,不澄清不承认,采访的时候再暗戳戳立一下单身人设,过段时间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晏宁说:“但愿如此。”
“对了,等下次试完戏,进组就让于年跟着你。我去一趟北欧,找关泽。”
前阵子晏宁放假,剩下琐碎的工作可以留给工作室其他员工处理,所以给助理于年也放了假。后来她家里有点事,要请个小长假,萧知许也批了,工资照发不误。
晏宁揶揄她:“过情人节呀?”
萧知许冷哼一声:“去看看他有没有冻死在那苦寒之地。”
“都没试,你怎么知道就能进组?说不定陈述选郑则柔,我看小姑娘挺好,漂漂亮亮的,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萧知许白她:“有点自信行吗?”
“……也不能太自信吧。”
“陈述不是赌徒。”萧知许继续嚼牛肉丸,“时移世易,他明白这个道理。”
晏宁又看了一眼天,灰白的碎雪飘落,粘在玻璃上,迅速化成水,留下一小片水渍。
“又下雪了。”金朝拉开窗帘,望着玻璃上七拐八弯的水痕愣了一会儿神。
昏暗的房间里终于亮堂了些,金朝把窗户推开,新鲜空气冲散了满室的烟酒味。
他回过头,看着缩在床上的那个人,一小截雪白笔直的小腿从空调被里露出来,随着女人手里握着的酒瓶一起摇晃。
金朝走过去,夺过酒,重重地放在一旁柜子上:“起来。”
陆嘉佳拨开脸上凌乱的发丝瞥了他一眼,嘲弄般笑了下,探身去夺酒瓶,金朝横腰拦住她,目光阴郁。
“别喝了!”
陆嘉佳顺着这个姿势攀上他的肩膀。
金朝呼吸一滞,只听她说:“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去试镜,你知道陈述他说我什么?”
陆嘉佳的手贴着他的胸膛往下滑,手心所到之处滚烫。
“他说,我没有天赋。我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一句台词都没讲,他就说我没天赋!”
柔若无骨的手滑到了腰线,金朝及时握住她,喉结滚动:“这行没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
“我不服!”陆嘉佳喊起来,她的嗓子因为过度饮酒而嘶哑,“我当年考电影学院的时候是第一名!”
“佳佳,”金朝望着她的眼,“有更多电影学院的第一名还在跑龙套。”
“我的代言掉了两个,两个!”陆嘉佳开始数,“还有原本订好的一本杂志封面也飞了,下个月的红毯我的造型师已经借不到衣服了!”
“都是因为晏宁!”陆嘉佳抽了抽鼻子。
金朝闭上眼。他知道陆嘉佳会说这些,可他只是个综艺节目的导演,在时尚圈的人脉约等于零。
陆嘉佳窝在他怀里哭起来,泪水打湿了一片衣襟。
“别哭了。”金朝干巴巴地说。
时至今日他仍会对她心软。
金朝和陆嘉佳是在大学时认识的,彼此的初恋。这段关系持续了三四年,后来陆嘉佳把他踹了,找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老板。
那个老板给了她第一个女主角。
纠葛近十年,初恋男友降级为炮友。
金朝有时候想,这样也不错,她身边的男友换了又换,没有哪个能稳定下来,反而是他这个炮友十年如一日。
陆嘉佳哭了一会儿,仰着脸,双手像一条灵活的蛇一样更紧地缠着他,触感也像,凉丝丝粘腻腻的。
她把自己往他怀里镶,两个人仿佛要融为一体。
陆嘉佳哀求道:“金朝,只有你能帮我了。”
金朝低头吻上她的唇,心底一片怅然。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1】
“要我做什么?”他问。
第37章 第37章
司机十几分钟后赶到,萧知许在车上给晏宁念行程表。
春节还没过,行程说满不满,说轻松也不轻松,她参演的一部电影定档春节,年前搞宣发,路演综艺一块来了,制作方希望晏宁也能参加,炒炒热度。
其实整部电影里晏宁总共也不超过十分钟的戏份,而且她是去救场的,友情出演,零片酬。
原先定好的那个演员出了事,偷税漏税,官方点名,全网封杀。电影赶在送审前紧急换人补拍,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编剧深夜敲开晏宁家门,问她能不能帮个忙,片酬都好说,这部电影她参与了投资。
晏宁记得,这位编剧的妈妈曾经是金钟奖评委,当年力排众议挺晏宁入围,有一份恩情在。
小姑娘在她家客厅里捧着杯热茶,袅袅热气中眼泪都要掉下来,说:“姐,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不然我都张不开这个口。”
多少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小姑娘脸皮薄,期期艾艾地红了脸。
二十二三岁刚出校园的小女孩,为这事愁得黑眼圈都冒出来了,晏宁不忍心看小姑娘为难,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便答应了下来。
当时她快要进十年一觉的组,时间紧,萧知许为此很不高兴,但也没多说什么。
娱乐圈就是这样,再不愿意钻营,表面上的人脉关系也得玩得转,这是一张蜘蛛网,把艺人都牢牢地拢在上面,没人能逃得开,除非息影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