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纱(74)
“小有姿色。”落雨被这个词逗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沉稳的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看上去可爱到不可思议,“既然你知道中看不中用,干嘛不找一双普通但舒服的鞋子呢?”
“鬼迷心窍啊!”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蛋,发出幽怨的声音。
“哦。”落雨再次回避了她的视线,唇边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失,将之前拿出来的那包纸巾推给她,端起餐盘就和她道别,“同学你慢用,我先回去了。”
杨舒屹急匆匆捏起那包纸巾,端着餐盘追上了他的脚步:“别走啊!不知道外面下雨没有,我没带伞啊!”
闻言他的动作骤然慢了下来,淡淡地扫一眼被她倒掉的餐食,不言不语。
而得以腾出手抽纸擦嘴的杨舒屹数了数包装袋里剩余的纸巾张数,故意调侃他道:“你不会暗恋我吧?”
“哈?”落雨显然跟不上她跳跃的脑回路。
“这可是Tempo哎,你把剩下的全给我了,那和把你的心给我有什么区别?”
外地人落雨这才回想起本地那个知名的热梗,嗤道:“我要真暗恋你,刚刚应该是撕一半给你。”
有一种说法是,本地人用餐时递给对方一张完整的手帕纸,说明双方不太熟;撕开一半的手帕纸,是类似古代虎符一样的存在,将一半的纸巾分享给对方是当对方是自己人的意思;而特别厚实昂贵的Tempo堪称本地待客的“最高礼遇”。他上次眼睁睁见着六个女生在食堂分一张纸巾,那个女生手脚利落地撕成八份,剩下的两份放回包装袋里,留着下次使用。
“那下次一起吃饭你就分我一半好了。”杨舒屹拉开双肩包拉链,将那包纸巾往里装,笑眼咪咪,“你的心我就收下了。”
落雨随意一瞥,无意间瞄到她包里的雨伞,再看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他拉长语调:“你有伞啊!”
大意了!
杨舒屹讪笑着给自己找补:“这把伞是遮阳伞,不是雨伞啊!涂层淋了雨会降低防晒效果的,这伞一百多呢,我宁可自己淋雨也不会让它淋雨!”
“……”落雨满脸写着无语,在屋檐下撑开伞,不太高兴地催促她,“你走不走?”
“走!”她弯了眉眼,兴高采烈地蹦跶到他身旁。
伞下,纷飞的雨滴在鞋尖越过,杨舒屹的进攻也好似这密集的雨滴。
“同学,都一起吃过饭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杨舒屹,白杨的杨,舒适的舒,屹立不倒的屹。”
“雒宇。”言简意赅,不带什么情绪。
她立马搬出想好的话术恭维他:“落雨,落下的雨滴?好好听的名字。你爸妈一定很喜欢下雨天吧?而且好有缘分呐,我们居然也是在雨天遇见的。”
他淡声解释:“是左各右隹(zhuī)的那个雒,宇宙的宇。”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但好在杨舒屹足够机灵,尴尬一瞬后就立马伸出掌心:“哪个zhuī?怎么写?”
他当然不会循着她的套路走,单手掏出裤袋里的手机,解锁后在备忘录上打出他的姓氏,展示给她看。
“哦,好少见的姓氏。”杨舒屹狡黠地笑了笑,指了指他的手机,“我的朋友圈里还没有姓氏这么稀缺的朋友,能赏脸加个微信吗?”
他收起了手机,扭头专注地目视前方,笑得赏心悦目,仔细看又有些幸灾乐祸:“但是我的联系人里并不缺杨姓的朋友。”
她不甘心地敛起笑容,轻哼:“过分,又拒绝我,事不过三啊!”
雒宇似笑非笑。
当杨舒屹站在宿舍门口,死活都不肯从他的伞下离开的时候,雒宇终于头痛地意识到——在杨舒屹的世界里,事不过三就是一定会有第三遍。
“加个好友吧!我真的都不认识姓雒的,多酷啊!加完我就上楼,一秒都不耽搁!”她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出她的目的。
他头疼不已,被迫注视那双潋滟的眼睛,又飞快地挪开了视线。
两人僵持许久,他才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事不过三。”
……
杨舒屹看过备考公务员的学姐在朋友圈发过这么一道行测题目和答案:
汽车销售员乔·吉拉德的推销方式有点儿与众不同,他会做一些在别人看来费力不讨好的事。例如,他的1万多名顾客每个月都会收到他寄来的问候卡片,上面永远只有这样一句话:“我喜欢你。”除此之外,别无他语,也别无他物。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法帮助乔平均每天卖出5辆车,创造出连续12年销售第一的奇迹,被吉尼斯世界纪录称为“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卖车人”。
乔·吉拉德运用的最独特销售“秘诀”是——C.喜欢可以引起喜欢。
她加上雒宇微信的第一条微信就是翻出这道题目,截图给他。
约摸着二十分钟后,他简洁地回了个问号。
她重复:[C.喜欢可以引起喜欢。]
他回:[这道题的答案其实不是C,是TD。]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但杨舒屹追雒宇隔的怕是铁砂网,她愣是闷头追了两个月,才把那两枚耳圈套到了他的小指上。
为什么是小指呢?因为雒宇的手指再修长,也是属于男人的手,其他手指都无法适配她的耳圈。
“定情信物。”她心满意足地攥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不得不说,具备设计感的扭纹耳圈叠戴在他那只赏心悦目的手上,还怪好看的。
他举着手左看右看,嫌弃道:“不舒服。”
她的眉宇间掠过不悦,眼皮底下满是赤裸裸的威胁:“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