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华妆(6)
白兰急得还要分辨,林锦婳已经扶着采儿小心起了身。
林惜玉看着这样还能镇静的她总觉得瘆得慌,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林锦婳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采儿白兰,再看看周遭冷眼旁观的人,前世的苦难和折磨此刻在她脑中格外清晰。
她心里的恨意让她声音也颤抖起来,抬眼冷漠看着面前如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的林惜玉:“大姐姐说锦婳是不祥之人,锦婳不敢当。张妈妈和昨晚的小厮都是大伯母活活打死的,若说克人,大伯母岂不是煞神附身?”
高禀听着,不知为何竟差点笑出声来。
林惜玉气得跳脚:“你……”
“大姐姐还是赶紧写信给大伯父吧,迟了,官府那边查出什么来,可就晚了。”林锦婳拢在袖中紧握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垂下眸子敛起杀意。她知道照林惜玉的脾气,她不仅会写信,而且一定会自作聪明出去求救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求赵阚!若真是如此,她倒是不介意趁这次将赵阚一并拖下水!
不过暗处的目光似乎还在,林锦婳微微皱眉,到底是哪个偷窥狂死变态在哪儿?
正文 第十一章 王爷有隐疾
高禀从林府出来时,总觉得还没回过神来,他来送簪子而已,怎么就遇到了这样多事?
瞧见转角一辆黑色锦缎绣暗纹的马车,疑惑的眨眨眼,快步跑了过去:“王爷怎么也来了。”
“嗯。”
马车里只传来低低一声应答。
高禀看着依旧惜字如金的王爷,眉梢微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属下本以为这位林小姐刺伤三皇子,也不过是有些莽夫之勇罢了,今日瞧着,却觉得她若不是运气太好,趁我在时,不仅解决了院中刁奴,还把一向精于算计的林家大夫人也送到了大牢,要么就是心思缜密的可怕。”
“更可能是哪种?”赵怀琰想起方才他看了半晌的女子,纤弱瘦小,但眼眸里的恨意和狠劲儿,绝非寻常人能比。
高禀迟疑了一下,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瞧,竟不知林锦婳何时跟了出来,眉心立即拧了起来。
林锦婳远远瞧见高禀身旁的马车,心里的猜疑终于有了结果。她记得前世赵阚夺位后,这位惊才绝艳的宁王殿下便失去了踪迹,有传闻说他已被邻国请去做了谋士,有的说他已沉醉温柔乡,但不管哪一种说话,在那场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中唯独他全身而退了。
“臣女见过宁王殿下。”林锦婳脸上的血迹已经收拾干净,看着虽虚弱,却不失礼。
赵怀琰隔着窗帘淡淡看着垂眸恭顺的女子,凤眸微寒:“来道歉?”
林锦婳眉梢微挑,他是知道自己利用高禀挟制大夫人了么?
她才要开口,一阵马蹄声急急传来,而后便是一股龙涎香气袭来。
林锦婳看着来人,微微咬牙,他怎么会这时候来?
赵阚没看出林锦婳的不愉,坐在枣红大马上居高临下淡淡睨着她,却是有些惊讶,昨日见她还是面色蜡黄其貌不扬,今日面色虽白了些,额头也破了,却是五官清丽娇俏,尤其是那双寒潭般的眸子……
“三皇子?”林锦婳见行礼后他还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赵阚回过神来,面上勉强的表情立即自然了些,他翻身下马,熟练的将身上的白色狐裘披在了她身上,动作暧昧又亲昵,连林锦婳想躲都被他抓着肩膀往里一带,差点跌在他怀里。
赵阚看着她略带几分慌张要逃离自己怀抱的样子,嘴角邪肆勾起:“本皇子刚巧路过,听闻林家出事,你可还好?”赵阚嗅到她发丝上的清香,心也跟着微微荡漾了一下。以前都是女子往她身上扑,但林锦婳这样的冷美人,似乎也别有一番滋味。
林锦婳眼眶发红,袖中拳头早已死死握紧,却不敢让他发现自己的杀意,只道:“多谢三皇子关心,不过臣女心属宁王,不敢受三皇子这份好。”
“噗——!”
林锦婳话音才落,一旁看戏的高禀便忍不住笑了出声。京城哪个女子不是畏惧宁王殿下如猛虎,这位林小姐还未见过王爷便说心有所属,难道是还没利用够?这可有意思,他家一向算无遗策的王爷也有被人当着面三番五次利用的时候。
赵阚身形一僵,俊朗白皙的脸上顿时浮上一抹恼怒的红晕,却是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嘴角也勾了起来:“欲拒还迎?林小姐这招不错,不过下次可别拿大皇兄做幌子了……”说罢,偏头朝黑色的马车看了看,略带几分讽刺道:“大皇兄身患隐疾,可是不能入道的。”
正文 第十二章 不忠不孝
赵阚声音不小,坐在马车里的赵怀琰不可能没听到,但他始终没有出声。
正在僵持间,林惜玉不知哪里得了消息赶来,一瞧见披着三皇子狐裘的林锦婳,咬着牙讽刺道:“七妹妹,你怎么独自跟三皇子在此会面!”
赵阚没稍微挑,若让人以为林锦婳不顾名节私下与自己相会,似乎也不错:“本皇子昨日才在后巷救了林小姐,今日过来瞧瞧,大小姐觉得不妥?”
林惜玉见赵阚竟是这样维护她,虽然知道娘亲的用心,但依旧不忿:“三皇子一片好意惜玉不敢置喙,但七妹妹生母才过世,她便一心只顾儿女私情,要么就是蠢笨如猪,要么,就是不顾礼义廉耻的不忠不孝之辈!”
这样的诛心之言听得高禀都直皱眉头,回头朝马车里询问的看了眼要不要帮忙,赵怀琰却是微微眯起了冰寒的眸子,看着那如立在风雪里面色沉静的女子,摇了摇头。
赵阚还要开口,林锦婳却是趁机后退一步,拉开跟赵阚的距离,对他道:“大姐姐说的极是。不过臣女只是感念王爷救命之恩,特意到正门口来道谢,若有逾越之处,任打任罚,绝无怨言!”
围观的人一听,纷纷点头,毕竟若是幽会,谁会选择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呢。
赵阚皱眉,嘴角邪肆勾起:“你就这么急着跟本皇子撇清关系?”
“三皇子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高攀。”
“是吗?那你倒是敢高攀大皇兄,我锦朝尊贵的宁王殿下?”赵阚阴冷的转头朝马车看去。
赵怀琰听着他的话,神色始终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目光倒是落在林锦婳身上多一些。以她的处境来看,分明是想找一个庇护的人。相较于一直默不出声的自己,如今风光无量的三皇子该是最好人选才是。难道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他昨晚让人查过,二人之前从无交集,难道这里面还藏一个连他都不知晓的秘密么。
“因为……”林锦婳似乎感觉到赵怀琰的目光,朝他看去:“宁王殿下芝兰玉树,虽有隐疾,只要能伴左右,臣女也甘之如饴,不拘名分。”若林家的其他人回来,怕会对自己下狠手,如今父亲远在边关,外祖家又被贬谪出京,御史夫人纵有怜悯,却也不会插手林府家事,她要尽早找一个依仗才行,一个前世便活到了最后,今生又有权有势的人。如今送上门的宁王,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林锦婳说这话时,目光灼灼,赵怀琰凤眸对着她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眸,心竟是意外跳了跳。
赵阚从未觉得如此羞辱过,尤其是这小女子竟然宁愿选择身患隐疾赵怀琰,也不愿意选自己的时候。他眸子微缩,带着几分杀气,若不是旁边侍从提醒,他怕都要一把捏断林锦婳那纤瘦的脖子了。
林惜玉跟旁边丫鬟小凤对视一眼,小凤只掩唇讥讽笑道:“七小姐,您这才过及笄便如此亟不可待了,便是那烟花柳巷做营生的也不会如此呢。”
旁人一阵哗然,说未出阁的女子亟不可待,还拿去跟青楼女子比,这话一传开,林家这位七小姐怕真是要声名狼藉了。
“真看不出来,前儿还跟亡母扶棺,今日就在这里求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