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驯服的遗产(287)
他哥还非常严谨,又绅士涵养。还恪守家规。
那这件事,一定就是不能用什么不端正的态度,而且必须由他哥,由喻氏集团的总裁,喻家的家主亲自去做的。
是一件必须诚恳万分,心怀敬畏的事。
喻时九不知怎么,直接在路口转弯,顺着另外一条他很少会开上去的路,一直开往了南郊的那所别墅。
——那里摆着喻家的祠堂。
有喻家的列祖列宗,和他父亲的牌位。
今年过年,喻舟夜还没去给父亲的坟上烧纸,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
他从来不去,所以他哥也不会特意告诉他。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指引着他,这条路,就是喻舟夜开过的路。
喻舟夜从家里出发,就是去了这里。
喻时九的副驾驶上,还放着那束带着水珠的、新鲜的、纯洁的白色玫瑰花。
按照他们当地滨海的习俗,在正月里去看望先祖,烧香磕头,祈求的是先祖们保佑来年要顺遂。
喻时九没有过那个心思,他曾经,一直不敢去直面喻家的祠堂,包括他父亲的墓碑,也无言以对。
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开上了这条愈发萧瑟的路。
是为了去看望那些他曾经不敢面对的灵魂,求得顺遂,还是为了去见他的爱人。
一个和他在一起,却从未吻过他的爱人。
第115章 初吻的坟场 “该下地狱的不是你,是我……
下车时喻时九是拿着那束花的, 他没有让这束想要送给爱人的花,孤零零地留在车里。
这座别墅里灯火通明,他走进来的时候院门甚至没有锁上, 只是关着,从外就能推开, 但是一路上没有一个人。
喻时九应该害怕的,他上一次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凉飕飕的, 那些沉睡的先祖似乎能看破他的灵魂。
他这个苟且偷生的灵魂,这个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这一次, 在无人居住的别墅里, 尽管深冬会因为亮着灯, 有了充足的暖气,他也依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然而, 他却迎着这份凉意, 天不怕地不怕地往上走,好像希望这些先祖们能给他一个答案。
他为何而来的答案。
冥冥之中, 他和喻舟夜之间, 那个已经看不见摸不着, 可从未消失过的隔阂。
哪怕他是一个苟且偷生,双手沾满罪孽的罪人,他现在也不怕了。
他比曾经,要勇敢得多, 他这辈子是有机会好好珍惜喻舟夜的。
……他想知道他的爱人, 为什么从来不肯吻他?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 距离他哥离开喻家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左右。
按照车程的算,如果喻舟夜在这里,那他至少在这里呆够了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他在想什么呢?
喻时九不知道楼上那个从未踏足过的祠堂里, 到底是不是他哥。
他也希望不是,但是他就这样带着那束花上来了。
喻时九一步一步,放轻动静地往上走,一直走到最后一层,他看到了那个和他大闹过一场的餐厅一样的房屋格局。
就在走上楼梯的时候转个身,直直地通往最尽头,有一个双开门的屋子,此刻正紧闭着。
他脚下的每一步都缓慢而艰难,越近,有什么东西就会越发地呼之欲出似的。
喻时九没有敲门,更没有没礼貌地一把推开。
那颗跳动的心脏,在被什么超越科学仪器的力量锁住,从四面八方从侦察他,让他无处遁形。
他就带着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灵魂,走到了祠堂紧闭的大门前。
喻时九知道他不恐惧的,他怕的已经完全不是这些会看穿他的喻家先祖们。
可是那股寒意却明明白白地穿透了他。
他不是喻家血脉相承的儿子,更不是喻舟夜的弟弟,他还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人。
这些列祖列宗们,肯定知道他曾经犯下的罪。
喻时九感觉自己推开这扇门,就会惊扰到他们。
他低下头,看到手里新鲜的白玫瑰,他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了。
脚步定在原地,他弯下腰把手里的白玫瑰端正地放在门口,然后转身离开。
上车的时候,喻时九在浓厚的夜色里,看见院子侧面的停车位上,有一辆低调豪华的轿车隐隐反射出光泽。
通体奢华的黑漆,让它在夜色里,在阴影里,在混沌里,也能彰显自己的存在。
是一只折伏在暗处阖眸假寐的猛兽。
那猛兽,就是他害怕的根源。
喻时九驱车离去,他不需要去看车牌号,他只是远远的,那么扫一眼,他都能准确地认出来,那是他哥会开的车。
喻时九那点不知为何而起的不对劲,终于有了落点。
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座大山,有关于他父亲的一切,那番亲口留下的遗言,那些父亲临终前,留下来足够温暖喻舟夜余生的短暂的温柔……
它并没有消失。也从未消失过。
它只是因为自己在金沙洲的这场意外,而变得模糊起来,融进了空气里。
模糊到他很多时候都忘了。
他以为只要他抱着他哥,他哥也不同以往地愿意让他抱着,甚至和他牵手,容许自己吻在他的脸上,容许他去自己对做一些超越兄弟界限的、无比亲密的事情……
以至于给他一些,好像他们真的在交往的错觉,那这个隐藏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