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夫妻人生小记(723)
回到定安市是隔日中午,孙家宁喊了货车来帮忙卸货,又亲自开了车来接万雪。
万雪风尘仆仆回到家里,来不及洗漱,先把买给家里人的礼物和衣服都拿出来,甜甜穿着同学们都没有的裙子跑出去玩儿,就是廖大姐也得了一身新衣裳。
看着廖大姐惊喜连连的模样,跟甜甜一样立马就去换了新衣裳,五十的人了,还立即上身,臭美地出来问万雪好不好看,万雪心中发暖,阿云说得对,有的保姆在家里待久了,跟家人也差不多,就跟她家那个阿英姐一样。
孙家宁自从那晚喝退了半夜的电话后,跟万雪渐渐就合好了,他们之间有很多携手共度的时刻,并不会因为一个波折而快速摧毁整段婚姻,看万雪累得满脸倦容,他便让廖大姐做点清淡的饭菜,又让妻子回去歇会儿,尽管是周末,自己还要去一趟厂里开会。
万雪小睡了两小时,身体的疲累才慢慢缓了过来,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廖大姐在楼下带着甜甜打乒乓球,甜甜因为有廖婆婆的照料,最近又胖了点儿,孙家宁每日都盯着她要运动一小时,每隔几天还要跟女儿谈心,了解她在学校的动向,实话实说,孙家宁这个爸爸是很称职的,完全弥补了万雪的短板。
“醒了?”孙家宁开完会就回家了,廖大姐和甜甜下楼后,他随意吃了点东西,开了灯,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会儿闲书,自从开办辣酱厂之后,他就很久没有这样清闲过了。
万雪进厨房弄了碗米粉出来,端在饭桌上慢慢吃起来,说起这次在深圳的见闻:“阿云跟人合伙开的那个酒楼,好大啊,三层楼,全是簇新的装修,说是阿云主导的,装修就花了四个多月,太厉害了。我是看不出好不好、丑不丑的,不过听到桂老师他们笑说,那不中不洋的装修也还不算太难看,看习惯了就好。开业那天,来了好多体面的人,生意也好,他们两口子也是熬出头了。”
说完了万云和周长城的事,又说到自己这回去深圳进货的事,不过也没多说,就三言两语,万雪说:“之前我托人在商业街那儿找的店铺,好好整理装修一下,就能开始做上货了,阿云建议我卖贵一点的衣服,说是要挑选市场,培养客人的消费习惯。她现在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很有意思。”
听罢,孙家宁放下书,走到餐桌上,跟万雪面对面坐下,笑着听她一句句说着话,他的生活在变化,其实妻子也在变化,从围着锅碗灶台出来,也渐渐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
他们两口子也很久没有这样谈过话了,从什么时候起,距离就变远了呢?
尽管夫妻两个还是会说点生活中的事,但万雪始终和孙家宁生分了,去深圳五天,就说了这么两句话,说完她就继续安静地吃粉,不问孙家宁为什么今天没有应酬,不再叫他小宁阿哥,仿佛每次开口都不知道叫他什么好,就干脆省略了主语,直接开始说事情。
孙家宁也没再多问她这趟行程,而是问:“让你给阿云的授权书,你给她了吗?”
“给了,她还问怎么提前给她了。”说到这个,万雪眼里总算浮起一层忧虑,“你那儿...没事儿吧?”
孙家宁没接她后面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般:“给了就好,本来和阿云的代理公司就是签了三年合同,我想着把后面两年的授权书一并给了,但程序上说不过去,只能一年一年来。”
万雪忽然觉得这碗米粉有些吃不下去了,她并非不关心丈夫,是思及丈夫一直没有给自己道歉,因此心里总有个大大的疙瘩,所以这些日子总是一时冷一时热的,因为她的心也在摇摆,究竟要彻底放下,还是时不时要拿出来说一趟?可好像怎么选都不对,真是跟吃了苍蝇一般。
“听你这话,似乎有新状况?”万雪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孙家宁总觉得这阵子抓不住万雪的心,他的直觉是对的,正是妻子的这阵飘忽,让孙家宁又开始了某种患得患失和追逐的心情,在半夜电话之前,他知道万雪是稳妥的大后方,这是他生命中稳固的、不会溜走的人,他曾经以为万雪绝不会飘走,可现在妻子这个人也开始有了不同的变化,孙家宁又感受到了新的挑战和新鲜。
说难听了,就是犯贱,拥有的时候习以为常,看着即将失去又心痛难受。
“并不大好,”孙家宁双手搓脸,在饭厅黄色的灯映照下,有种中年人的鼓胀和憔悴感,万雪面前他没有任何包袱,这是他的妻,他要共度一生的人,许多不堪都可以在她面前暴露,“阿雪,我这个书记,恐怕待不满两年就要下去了。”
万雪挑眉:“为什么?你是辣酱厂的发起者之一!”
定安市辣酱厂,是孙家宁和他几个同事一同发起来的项目,渐渐能做成,也是多亏了孙家宁四处跑渠道,在各种报纸缝隙打广告,还上省里和市里的电视台,到全国各地去参食品展,不停打响知名度。后来除了辣酱厂,又开始和万云一样做农货礼盒,给各事业单位作为年节福利发放。除了辣酱,还在研发原汁原味的果汁。
孙家宁的这套班底其实是很能扛事儿的,他们做了很多细致的工作计划去创这个业,真正帮助了定安市和各县农民农货难卖的事。
“辣酱厂不赚钱,流水进出不大平衡,只能给厂里八百多个工人发工资,”孙家宁难得和万雪说一些工作上的细节,从前他总觉得万雪不懂,但是看着妻子现在自己卖服装赚钱买车,好多东西讲出来,她也能慢慢明白了,“本来我们就计划着六年内不赚钱的,只要把账目流转起来,给市里提供一千个就业岗位,纳税的时候别太难看,还有切实解决一些基层的农民问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