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与穷书生(119)
刘庚脸色漆黑:“去县衙的下人还没回来吗?”
已是深更半夜,无论那位从京城里来的世家子多么勤勉正直,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不下衙吧?
刘庚左等右等,许久都等不来回信,直到听见县衙方向隐约传来鸣冤鼓的响声,他才觉得心生不妙。
没过多久,一个下人惊慌失措的闯进来,“噗通”跪在地上:“老爷,不好了老爷,孙姑姑她们都被送进县衙了,县令大人正在审案,还,还把吴捕头咬了出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刘庚险些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这些年他不知在吴捕头身上砸了多少银子,才得到他一丝通融照拂,可这样的好日子才过多久,这便要全没了?
“不,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刘庚猛地站起来,脑袋一昏竟想着往县衙送银子,但想到陈不逊的身份,他又只能心灰意冷的瘫坐下来。
眼下不光是银子白花的问题,他更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保住自身。
好在那些仆妇的命根子都在他手中捏着,断然不会轻易出卖香铺,可经此一遭,香思坊的生意可没那么容易搅没了。
一介女流之辈,岂敢与他的生意抗衡?
刘氏香铺在兹阳县独霸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在他手里终止!
第二日。
陈不逊仍没有审出背后之人,但香思坊已恢复了平静,客人虽不比以前更多,但总算比前两日强一些。
第三日。
香思坊刚开门,陈不逊便带着衙役们过来,身后一并押着五六个妇人。
“陈大人,这是……?”宋蕴问道。
陈不逊眼中划过些许歉意,沉声道:“这些人欠宋掌柜你一个交代,我陈某也欠你一个交代。”
不论他怎么审这桩案子,哪怕明知背后之人是谁,可这些仆妇的嘴依旧很硬,简直把自己跟刘氏香铺完完全全的隔离开。
再度僵持下去,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眼看着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陈不逊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宣布道:“近日,县衙里发生了多起闹事诬陷的案子,有人扬言称香思坊的香粉有毒,长期使用会导致毁容等。经本官查证,这些流言实属子虚乌有,都是诬陷。”
他示意衙役将那几个妇人赶到前头,声音中泛着冷意:“这几人既未从香思坊购买过任何东西,也不曾使用过香思坊的香料,更拿不出任何实证,此等诬陷之举,于我县民风百害而无一利,本官特罚此五人白银十两,杖二十,诸位可有异议?”
附近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说话。
陈不逊看向五名仆妇:“你们呢?”
五名妇人虽吓得冷汗淋漓,却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得认罚。
衙役们当即拿出廷杖,押着那五人当街行刑,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响起,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待行刑完毕,陈不逊直言道:“今日之举,陈某并非袒护偏私,此事发生在兹阳县任何一家商户身上,本官都会公正办案,势必将此等恶行消灭在兹阳县。”
百姓们对这番话倒是没什么感触,可周遭的商户们却忍不住拍手叫好。
倘若真如陈县官所言,他们日后行商再不必头疼此类恶性竞争,毕竟此等行径在律法中并未有明确描述,而前几任县官都是得过且过,能不管就不管,谁给的银子多就偏向谁。
待人群散去后,附近的商户全都围在香思坊周围,齐齐的朝宋蕴鞠了一躬。
宋蕴连忙远远的避开:“诸位,宋某也没做什么,当不得这番谢。”
“宋掌柜此言差矣,若非你顶住压力,将此事捅到县令大人面前,这些恶人必定又能逃过一劫,”有人说道,“如今她们已是罪有应得,可宋掌柜的香思坊却遭了殃,不知陈县令此举能挽回多少名声。”
“总会比之前好些,有县令大人震慑,此后谁还敢来香思坊门前造次?”
“倒也是,宋掌柜可得向前看才是啊……”
商户们纷纷劝道,他们起先并不看好宋蕴一个跑来做生意的女流,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才知她并不像寻常女眷那般脆弱,来做生意也是认真的,自然盼着她能更好些。
面对诸多安慰,宋蕴心中慰贴,认真道:“还请诸位放心,香思坊一定会好好地开下去,只要我还在,香思坊就不会倒下。”
……
宋宅,书房中。
宋柏轩沉沉的休息了一日一夜才彻底缓过神,待清醒后,他便从夏金梨口中听闻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夏金梨虽未亲眼目睹,却也从莫绫嘴里听到了许多真相,从刚开始的愤怒到解气,再到引以为傲,俨然已经成了宋蕴的忠实拥护者。
她说得眉飞色舞,极为开心。
宋柏轩听得既揪心又生气。
在一旁的夏金山瞧着他脸色不大好看,连忙制止夏金梨:“金梨,老爷的身体不舒服,恐是染了风寒,你快去熬一碗雪梨银耳汤来。”
夏金梨这才意犹未尽的跑去厨房。
宋柏轩按了按胀痛的眉头,实在不远相信刚才从夏金梨嘴里说出来的话,但他很清楚,那就是事实。
那些人的张狂诬陷是真,蕴儿枉顾律法的回击也是真。
“老爷觉得姑娘做错了吗?”夏金山轻声问道。
宋柏轩闭上眼,心中实在难受得紧,他一生正直守礼,想要将女儿教导成知书达理贤淑恭谨的模样,但两个女儿却没有一个能如他所愿。
赵晴云且不再提。
蕴儿明明知书达理,瞧着也性情温顺,可行事却偏执无所顾忌,甚至一度将律法未曾放在眼中,这让他如何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