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与穷书生(51)
宋蕴怔怔的望着那纸断情书,她忽得在纸上发现一丝血迹,一时心中惊颤,连忙抓住宋柏轩的手:“父亲?”
那双常年执笔的手微微肿胀着,掌心还残留着血痕,她试图抓住看仔细,宋柏轩却已缩了回去,笑着安慰她:
“不碍事的,打破了几个杯盏,才不慎划伤了手,很快就会愈合。”
宋蕴的眼泪夺眶而出,一颗颗的往下滚落,她不想让父亲看到她的伤心,胡乱收起断情书,匆忙抹去眼泪,转身去房中拿外伤药。
她知道父亲不愿让她担忧,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痛恨嚣张跋扈的吴氏,痛恨胡作非为的平阴侯府。
她受了侯府的养恩,吴氏可以随意折辱她,可千不该万不该,吴氏不该对父亲动手,他只是她的父亲,又何错之有?
宋蕴沉默的帮宋柏轩上完药。
没多久,她等来了莫绫,也瞧见了她脸上残留的指印,甚至无需盘问,看到她闪躲的实现,宋蕴就明白了一切。
恨意一点点漫过她的胸腔,几乎要喷涌而出,却被她生生克制住。如今的她势单力薄,再无依仗,绝不能冲动。
宋蕴仔细帮莫绫涂抹了伤药,确认她身上再无其他伤势后,才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数十种香料摆在她面前,她的视线匆匆略过,略一思忖,便去了趟百济堂。
还缺一味药。
这味药她不能让任何人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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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宋蕴房中的灯仍然亮着,莫绫来劝了两次,却连房门都未敲开,她只能去请宋柏轩。
宋柏轩知道她固执,也知道她在自责什么,却不想看着宋蕴这般折磨自己。
他的宽慰并不能让女儿卸下重担,只会让她越发痛苦。
或许有一人帮上忙。
宋柏轩的打算宋蕴并不知晓,她沉溺在一种又一种香料的调配中,因着其中有几位药,她只能蒙上面巾,以免误伤自己。
事实上,经过多年的浸润,香料中蕴含的细微药力已对她没什么威胁,但添上几味药就不一定了。
她需要在药力与气味之间寻到一丝平衡,既要把药力融入香气中,又要把这份香气调得柔和寻常……宋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纵然隔着面巾,浓郁的香气夹杂着药力也丝丝缕缕的浸染着她的鼻息,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开始晕眩。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宋蕴刚想阻止莫绫,就听到了卫辞的声音:“师妹,是我,我来看看你。”
宋蕴沉默片刻,恍然才从香气中回过神。
桌上的香料摆得密密麻麻,十分凌乱,还有最明显不过的几味药——
她是不愿让旁人知晓这些的,哪怕是卫辞。
她生性卑劣,睚眦必报,满腹算计,远不如师兄坦荡正直,更不想让他觉察。
“我想吃东巷的桂花糕,”宋蕴轻声说,“师兄买了再来看我吧。”
“好,师妹等等,我这就去买。”
宋蕴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低下头,望着染满香粉的指尖,隐隐嗅到血气。
第29章 【29】“你做下无耻之事,还要把罪……
卫辞提着东巷的桂花糕回来时,宋蕴已经将房中收拾妥当,匆匆换了件衣裳,但她身上仍带着消不去的香气。
其实东巷的桂花糕味道一般,但莫绫喜欢吃。宋蕴望着缀满干花瓣的糕点,轻轻尝了一口,紧绷的心弦缓缓放松下来。
“多谢师兄。”说这句话时,她的神色已恢复如常,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跟两日前的她无甚两样。
但卫辞望着她眉宇间藏不住的憔悴,还是忍不住心疼。
“师妹,”卫辞垂下眼眸,声音很轻,“那日的事老师都跟我说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老师的错。”
他后悔自己当日为何离开,没有守在恩师身侧,叫那跋扈的吴氏毫无顾忌的折辱老师,可卫辞也清楚,哪怕他一直守在恩师身侧,吴氏也不会收敛分毫。
他们的力量太弱小了,在平阴侯的眼中宛若蝼蚁草芥,完全不必在意。
可他在意,师妹在意,恩师也在意。
卫辞低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平阴侯府行事如此跋扈嚣张,迟早有一日会遭到报应!师妹,你不要太自责,也不要太辛苦,我、我会努力帮你的,不管你想做什么。”
他知宋蕴这两日都在调香,恐怕正是为了与千丝坊的那匹订单,于是便道:“若是银子不够用,师妹跟我说就是,莫要再像昨日那般让老师担忧了。”
宋蕴沉默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在被困在王府的那十几年里,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消解所有的怨恨与困惑,如今的她仍未改掉这个习惯,更不愿把情绪带给父亲和莫绫。
世间不平之事千千万万,而她宋蕴一人的不平事,便就由她一人承担罢。
卫辞见她应下,当即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笑:“师妹还想吃什么?我都去给你买回来。”
她其实并没什么胃口,但瞧见卫辞满目期待皆寄于她身,便不忍推拒。
她对卫辞总是很难狠得下心肠。
“想喝粥。”宋蕴说道。
卫辞一口应下,连忙起身,却听宋蕴又说:“想喝师兄你煮的粥。”
卫辞恍惚了一瞬,确认自己没听错,才小心翼翼的应下。
“师妹,我的手艺怕是不合你的口味。”毕竟他怎样都不能做出如莫绫一样的手艺。
宋蕴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笑眯眯道:“不妨事的,师兄,我不挑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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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以断情书为交换,拿到了宋柏轩撤案的手书,也成功将赵晴云接了出来。